第九章 千古之谜,小公主之死(第6/11页)
李治越说越激动,眼圈已有些红润:“朕可以派宫女专门到尚书省服侍您,赐您御药,供您御膳。有您在,朕才安心啊!”
张行成不禁哽咽。他确实于心有愧,但他在房遗爱一案上的沉默却是另有玄机——李治的皇位毕竟得来侥幸,为人处世也不免优柔。吴王李恪也好,濮王李泰的旧党也罢,终究是潜藏之患,借长孙无忌之刀除去未尝不是好事。况且李元景、李道宗乃皇家宗室,宇文节乃关陇一党,迫害他们无异于是在关陇势力内部操戈,必将损失人心。至于那些横遭牵连之人,只能抱以愧疚了。哪个坟地没冤死鬼?先帝不也屈枉过刘洎、张亮、李君羡吗?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轻慢其心。郑庄公不纵容弟弟,何以克段于鄢?周武帝不骄纵宇文护,何以尽诛权奸?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水火既济濡其首!
但这些想法张行成无法向李治坦明,更无法弥补兄弟姐妹之死对李治的伤害,唯有把百般苦楚往肚里咽。他出身一介布衣,祖父两代都不曾为官,以学识起家,凭科举立身。自出仕大唐第一天起,他心怀宏愿,希望这个大一统的王朝不分地域、不分出身向全天下所有才智之士敞开胸襟、敞开心扉、敞开通达之路。为了此心愿,张行成奋斗了一辈子,也扮着笑脸与关陇之人周旋了一辈子,直至今日才初见曙光。他多想辅佐李治干一番事业,多想再看见这个年轻人灿烂的笑容。可他自知身体已不行了,恐怕熬不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啦……想到这些,张行成老泪纵横。
褚遂良在旁注视着这君臣唏嘘的一幕,心中大为不悦,连忙开言转换话题:“据地方所奏,睦州有一女子陈硕真纠集恶徒作乱,竟还自称什么‘文佳皇帝’。此等妖女不可不除,恳请陛下派兵征剿。”
区区一女子,兵不满万,值得大费周章吗?李治看都不看褚遂良一眼,随口道:“任凭你等处置。”
长孙无忌逮住机会信步出班,朝上深施一礼:“臣也觉得张仆射不该辞官。张公洞悉微末、智略甚远,能见人所未见,度人所未知。记得两年前他便预测天下将有女祸、结党等事,又言诸王、公主参承起居,或伺间隙。而今想来,房遗爱一案正应人臣阴谋,陈硕真僭越作乱不正是女子之祸么?李恪、李元景以亲王之身作乱,高阳公主、巴陵公主心怀奸邪,掖庭令陈玄运窥伺禁中。诸般预言一一成真,张仆射真是神机妙算!”这哪里是夸赞,分明是挖苦。
“咳、咳咳……”张行成气得浑身颤抖,终于压抑不住胸中的难受,大口咳嗽起来。一旁的高季辅也咬牙切齿愤恨不已,他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再攥紧,如是者三,却终究没做出什么举动,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朝堂依旧死一般宁静,列位重臣还是沉默不语,但今日之沉默与以往不同,大多数人目光低垂神色严峻,似乎透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就像狂风暴雨前的沉闷……
朝会在浑浑噩噩中结束,李治迈着沉重的步子回转后宫——去哪儿好呢?找媚娘聊聊今天朝堂上这些事吗?算了,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生了,何必拿我的烦心事去烦她?还是到甘露殿去吧,兴许贺兰夫人这会儿已经在等我了。
正思忖着幽会之事,哪知还未走到甘露门前,就见云顺慌慌张张跑来:“陛下……”
李治一惊:“出了什么事?”
“武昭仪突然昏倒,醒来连呼腹痛,八成动了胎气提前要生!”
“还不快传太医!要找医术最好的那个蒋太医!”李治把朝堂上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发疯般向立政殿奔去——虽贵为天子,却毫无权柄,现在只有媚娘才是他真正拥有的!
三、公主之死
媚娘生下了她和李治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
这次比生李弘时顺利些,媚娘的心情却很低落——出于防范其他嫔妃的考虑,她默许了李治与姐姐的私情,但此事对她而言实是极大伤害。她不禁对姐姐失望,也对李治的感情产生了怀疑。自始至终她都没捅破这层窗纱,也从未对此事有过任何暗示,仅是把二人的行径视为偷情,决不允许姐姐名正言顺地和自己分享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