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4/35页)
玛丽•博林笑了起来。“他的确是的,而我妹妹认为,他这是因为在跟她的事情上伤透了心而造成的。”
“小姐,”他转向安妮,“你不会愿意呆在哈利•珀西的属地的。因为你知道,他会跟那些北方领主一样,把你关在一溜螺旋式楼梯上面的冰冷的塔楼里,只在吃饭的时候才让你下来。而你才刚刚落座,他们正在端上由燕麦片混合他们劫掠来的牛血制成的血肠,你的夫君就一阵风似的进来了,晃着手里的袋子——哦,亲爱的,你说,是给我的礼物吗?他说,是呀,夫人,如果你乐意的话,接着打开袋子,于是一颗苏格兰人的头颅滚到你的腿上。”
“哦,这太可怕了,”玛丽•谢尔顿小声说,“他们真的这样吗?”安妮用手掩住嘴巴,大笑起来。
“而且你知道,”他说,“正餐的时候,你更愿意吃简单水煮的鸡胸肉,切成片,淋上龙蒿奶油浇汁。还有西班牙大使带进来的一种极好的陈年干酪,很显然,他原本是打算献给王后的,但不知怎么却跑到了我的家里。”
“对我的招待已经是再好不过了,”安妮说,“一群人埋伏在大路上,拦截凯瑟琳的干酪。”
“嗯,表演了这样一场政变之后,我得走了……”他朝角落里的琴童指了指,“让你跟你的鼓眼睛爱人在一起。”
安妮朝那个叫马克的孩子瞥了一眼。“他的眼睛的确很鼓。没错。”
“要我把他赶走吗?这地方到处都是乐师。”
“留下他吧,”玛丽说,“他是个可爱的孩子。”
玛丽•博林站起身来。“我要……”
“凯里夫人现在又要去跟克伦威尔先生会谈了,”玛丽•谢尔顿说,那语气像是在发布什么好消息。
简•罗奇福德说,“她又要向他奉献她的贞操了。”
“凯里夫人,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呢?”但是安妮点点头。他可以走了。玛丽也可以走了。玛丽大概要传达某种安妮不便直接说出的信息。
到了外面:“有时候我需要透透气。”他等待着。“简和我们的弟弟乔治,你知道他们互相憎恨吗?他不愿意跟她上床。他如果不是跟别的哪个女人在一起,就是通宵呆在安妮的房间。他们一起玩牌。他们玩尤里乌斯教皇[3]一直玩到天亮。你知道国王帮她还赌债吗?她需要更多的收入,还需要自己的宅子,一个安静的去处,离伦敦不是太远,在河边的什么地方——”
“她看上谁的宅子了?”
“我觉得她并没有想把任何人撵出去。”
“房子通常都是有主人的。”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
她说,“我以前告诉过你要离她远点儿。但现在我们没有你还真不行。就连我父亲和舅舅都这么说。没有国王的恩宠,没有他持续的陪伴,什么都办不成,什么都办不成,而现在,你只要不在亨利身边,他就想知道你在哪儿。”她退开两步,打量他片刻,仿佛他是个陌生人。“我妹妹也是这样。”
“我需要一份工作,凯里夫人。当一名委员是不够的。我需要在王室里有一个正式的职位。”
“我会告诉她的。”
“我想在珠宝屋里有个职位。或者在税务法庭[4]也行。”
她点点头。“她让汤姆•怀亚特成了诗人。让哈利•珀西成了疯子。至于让你成为什么,我敢肯定她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
议会召开前几天,托马斯•怀亚特为在元旦那天让他天不亮就起床而登门致歉。“您完全有理由生我的气,但我来请求您别这样。您知道一到元旦是什么情景。大家互相祝酒,酒杯不断地传递,而你必须喝干。”
他看着怀亚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非常好奇、不自在,又有几分腼腆,所以没有坐下来面对面地赔罪。他转动着彩色地球仪,食指停在英格兰的国土上。他停下脚步看了看画像,看了看一个小祭坛,然后探询地转过身来;这是我妻子的,他说,我为她保留着。怀亚特先生穿着一件笔挺的乳白色织锦外套,有黑貂毛饰边,他可能买不起这样的衣服;他里面是一件茶色丝绸紧身上衣。他长着一双温柔的蓝眼睛和一头日渐稀疏的金发。有时候,他小心地把指尖贴到头上,仿佛元旦的头痛还没有消失;实际上,他是在检查自己的发际线,看看在过去的五分钟里有没有后退。他停下来照了照镜子;他经常这样。亲爱的上帝啊,他说。跟那群人一起在大街上晃荡。我都这个年龄了,还干这种事情。但是掉发又未免太早了。你觉得女人们在乎这个吗?很在乎?你觉得我留胡子的话,会不会分散……不,可能不会。不过我可能还是会留的。国王的胡子看起来很漂亮,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