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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吴蜀结深仇,刘备矢志东征(第4/6页)

“你放心,孤能得元公首肯,已很欣慰。”刘备和气地说。

赵直因见诸葛亮一直候在一边,知道有君臣公事要谈,便告辞离开。

刘备这才看向诸葛亮:“孔明有事么?”

诸葛亮先不答,却笑道:“主公气色好多了。”

刘备不禁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么?”他涩然一笑,似对自己的身体好转并不感到兴奋,招手让诸葛亮坐下。

诸葛亮也不坐,羽扇搭在臂上,掩着两卷文书:“有几件事,第一件,亮想让主公见一个人!”

“见谁?”

诸葛亮徐徐地说:“主公重病之时,此人无日不来问候,但因心存愧疚,不敢擅见主公,只能守门而泣。他还在家为云长设了灵堂,日日斋素哀哭,以表咎心。”

刘备落寞了神情,他已知道了诸葛亮所指何人:“是麋子仲么?”

“是他,”诸葛亮颔首,“他这会在门口,主公见他么?”

刘备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诸葛亮折转身走出了内寝,不过一刻,他再次走了进来,后面却跟着麋竺。麋竺勾头躬背,脚底下像打蜡一样,一步一滑。

“子仲!”刘备的声音微微沙哑。

听见刘备呼唤自己的声音,麋竺像从深海底忽然浮出,他打了个激灵,“噌噌”跑前几步,扑通跪在床边,把头重重一磕,哭着喊道:“主公!”

刘备伸手去拉他:“别哭别哭,起来吧!”

麋竺不肯起身,他抽噎道:“竺有罪之人,不敢受主公不拜之恩!”

“你有什么罪?”刘备微微责怨。

“麋芳叛城投敌,害得关将军身死,枉受主公没世之恩,不思忠心回报,做出这等滔天之举,非罪而何!”麋竺说得痛心疾首,眼泪染湿了身前的一大片。

刘备叹声慰藉:“麋芳是麋芳,你是你,兄弟罪不相及!”

“可麋芳乃家弟,是竺教而不善,不敢辞其咎,恳求主公重罚!”麋竺砰砰地磕头。

刘备急得高声道:“子仲!起来!”

这一声惊喝让麋竺抬起了头,他惶惑不宁地看着满脸气恼的刘备,没等他做出反应,诸葛亮已扶起了他:“子仲起来吧!”

“子仲,”刘备缓缓地放软了语气,声调有些伤楚,“你这是何苦呢?别把他人的罪强加己身,负累重重,咎心忧戚。兄弟虽血脉相连,而行事各异,吾不行连坐,你也毋要诛心。”

麋竺哽着声音,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又忘了个一干二净。

刘备倾了身体,手臂伸出去,轻轻搭在糜竺肩上:“子仲,当年我在徐州,遭吕布驱逐,困窘无倚,是你倾尽家财相助。后来,你又舍俸禄,弃官身,随我俯仰辗转,二十年来随从左右,一心赤诚,从无怨色。你妹子嫁我做妻,顺守贞节……”他提到麋夫人,心里一颤,眼泪啪嗒掉落,“这些恩德,我一生未忘,我欠你麋家太多,怎会因兄弟一人之罪而责怨于你,若我生此心,岂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主公!”麋竺被震撼得心海翻腾,感动之余,无言以表,唯有呜咽。

刘备拭去眼角的泪水:“子仲敦雅纯善,我知你为人,你切不要再把愧疚搁在心上,不然,我心也不安!”

麋竺又戚戚哀哀地哭了好一阵,断续着说了些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也不敢打扰刘备休息,流着眼泪告退离开。

刘备看着麋竺消失的背影,悲戚地一叹:“子仲这个心结恐怕很难解开了。”

诸葛亮道:“子仲得主公抚慰,他该当放下,怎会解不开?”

刘备只是摇头:“你不了解他,他心事重,担了事便放不下。唉,刘玄德无奈又要欠他这一桩心事!”他连声惋叹,见诸葛亮兀自默然,问道:“还有其他事呢?”

诸葛亮打开羽扇,露出手中的两册文书:“两份急件,一份北方,一份江东!”

刘备瞅着那两册加了红签的信件,忽地一笑:“你要我先看哪一份?”

诸葛亮略一想,将其中一份交到刘备手上:“先看这个吧!”

轻薄竹简展开来只连了三册,想是事情不繁复,其上的字迹也很少,刘备从头一个字看起,到最后一个字时,握简的手有些发颤。他揉了揉眼睛,再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漏字、看跳行,霎时,竹简滑出了手,滑进了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