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为你着迷(第5/8页)
倪年被转折吸引,自然而然地偏头寻找他的眼睛,再度接触的那一秒,他淡定地说:“我并不会因此以一种无聊透顶的眼光看待这个社会。”
她咀嚼他的话,良久,扬了扬漂亮的唇角:“我懂了。”
那笑容靓得晃眼,他示意她继续。
“叶副研究员的意思是,生命虽然微不足道,但还是很想努力地活下去,想知道更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晶莹泛光的明仁中满是灵动,美得让人想占她便宜。大脑脱离控制,他竟真的伸来无所事事的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那白皙温软的脸颊,音容愉悦:“真聪明。”
幸而他一瞬便放了手,倪年抠着掌下的一小块草坪,整个人膨胀得像只快要炸掉的红气球:“那刚才你提到的一些未知而吸引你的事,现在如何了?”
叶鲤宁缓缓扇了两下眼睫,沉吟起来。
推心置腹这种事,不需要逢人即做,甚至和陈政以及叶迦宁之间,他都很少谈至这个地步。然而这一刻他迅速意识到的,却是这个被他牵了手的女人,想要了解他。
动情有时就像喝醉了酒,会让理智克制的人被牵着鼻子走。
“你明白,有些疑问能够当场解答,有一些,只能通过做来回答。碰巧我需要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后者。它的完成时间可能短则数载,也可能长则终生,到时关注者们或许早已换了几拨,抑或没人再在乎答案是什么。但没关系,我还是宁愿这样来回答。”和她在一起,他好像渐渐忘记了惜字如金,却不妨碍此刻偏头看向她时,扬起情之所至的微笑,“可能某个问题你一辈子都解答不了,但需要去做。”
倪年幡然间理解了雷蕾为何会说被眼前这个男人打动,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想起了父亲。
从前倪和平带着一双儿女天南地北地四处爬山,不论过程顺利还是艰难,他总会说,山是没有顶的。但他又对孩子们说,人的余生一定要至少到达一个山顶。
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极度赤诚地对待自己的选择,勇敢而专注,热切并深情。这样的人不单单是赏心悦目而已,他还会找到你,俘获你,指引你。
此刻待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宇宙是他的竞技场,科学是他为之骄傲的准则,他以人类的智慧,同二十一世纪天文学界最大的谜团较量。叶鲤宁是不信神的,但倪年却固执地认为,崇尚自然科学的人,纵然不信上帝,也依旧可以追求所谓上帝的品质--就像耶稣布道他的信徒,要做地上的盐,世上的光。
凝神感怀间,倪年察觉双手的交缠有些微松散,倘若自己此刻借故挣脱,是能办到的。她为自己的贪婪而羞愧,他却已靠近过来,近到半边宽阔的肩膀都挨住了她,末了,斜过脑袋凑到她耳畔,轻柔耳语:“去睡觉。”
夜深的郊野,方圆之内人迹罕至,露营帐篷中亮着的盏盏小灯,是从天上随手掳来的星辰。不间断的虫鸣中偶尔夹杂几声快门,叶鲤宁和仍旧清醒的学生们逐个聊完天,绕过整圈后,才一步一步地踱向最后那个人。
倪年怕闷,头朝外睡得还算安稳,远角搁了只迷你小电扇,扇叶转出的风声催人安眠。叶鲤宁慢慢屈膝,在她脑袋边蹲下来,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浪费着时间。
她侧卧着,露出右半张脸,眼眸轻合,呼吸轻浅。有突如其来的情感,驱使着他伸出手去,将散在她脸庞上的几缕发丝拂开。他的拇指仿若羽毛,缓缓流连于她眼角的皮肤,那些零星点缀的泪痣提醒他--这个女孩儿,就是当日在那座红砖大厝里,被他无意间窥见眼泪的陌生人。
他们曾经仓促地相遇过,尽管,她好像并不知道。
他还记得那间光线暗弱的书房,和蓦然抬首时一窗之隔的女孩儿。那时的她很平静,没有丝毫扭曲夸张的表情,然而泪珠突然坠落眼眶的瞬间,叶鲤宁隔着那层镀膜玻璃都感到了彻骨的伤心。
他好奇她当时为什么哭,等到别后三载再重逢,又好奇她现今过得是好是坏。好奇是否真能害死猫,叶鲤宁不得而知。他心有戚戚的,是他曾经好奇星空,就爱上了星空。
“……”
睡意正酣的人无意识偏头,躲过脸颊上恼人的痒,几秒后索性翻了个身,留给某叶姓痴汉一个坚决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