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8页)
金鼎帮负责指挥劫货的头目,姓简,名直,在黑道上也小有名气,他眼见展家弟兄奋勇如排山倒海,正面冲突,难撄其锋,他索性来个要凶斗狠,推出狄秋芸,喝令谷鏖双弃城投降。
此刻的谷鏖双已经遍体麟伤,令人不忍卒睹,而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弟兄们也是伤亡惨重。谷鏖双的虎目圆睁,恨火熊熊,他努力保持理智,却仍旧按奈不住鄙夷之色。谷鏖双唾恨对方的混混作风,挟持无辜以为威胁。
而今他稍微感到庆幸的是,大多数的货都已经安然撤离,然而他知道对方还是抢走了两箱刀柜。
“无耻!”谷鏖双咬牙切齿。
简直的眼中迸出杀机。
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荏弱的狄秋芸,居然反身冲向简直。
“谷执事,杀了他!”狄秋芸的娇躯贯穿对方的刀中,她拼死嘶叫!
谷鏖双容色不变,金笔顿化金龙,吞没住惊骇失神的简直。
简直濒死的惨嚎,立刻崩溃了随行劫货的帮众们。
“要命的,丢下武器,滚!”谷鏖双厉声咆哮。
战役结束了。
谷鏖双冲至狄秋芸的身旁,托起狄秋芸的上身。
刀由狄秋芸的前腹透至后背,狄秋芸的娇躯因为剧痛而抽挛。
谷鏖双沙哑的道:“狄三夫人,您.是何苦?”
狄秋芸惨然道:“达智害苦了大家,也害苦了我!”
“狄三夫人!”
狄秋芸用力喘一口气,她打量谷鏖双,戚容道:“你……你的伤……也很重……。”
谷鏖双勉强一笑:“阴阳两途上,谷某有幸为夫人相伴护行,这是谷某之福。”
狄秋芸痛苦的道:“我很抱……抱歉……谷……谷执……。”
狄秋芸的声音倏歇,她的螓首斜仰在谷鏖双的臂间,含恨而殁。
谷鏖双的身躯忽然一阵颤抖,他神情怆然,伸手为狄秋芸阖上眼帘。
这时候,谷鏖双看见有一道人影朝他接近,他下意识想抓住金笔,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反而被一片沉黑给掠走了。
这桩意外很快便传至九江的展家船坞总堂,展毅臣立即派遣熊抱琴飞骑赶至苏州驰援。
他们一方面将这批官货紧急清点上船,另一方面则与金鼎帮周旋摊牌。
在这段时间,他们忙看善后伤亡,同时也派员寻访谷鏖双的下落。
十天之后,谷鏖双托人送来一封告安的信,原来他垂危获救,正在一处静僻的村舍疗伤。
没有多久,“金鼎帮”也由于事机败露,被官方及展家船坞两头夹击,坦承作案经过,终告帮毁人散。
当这场意外摆平之后,展毅臣的苦恼却接踵而至。
面对童年的玩伴,长时的知交,同时也是事业的多伴,展毅臣对于处置宗达智的失责,倍感心痛及为难。
依照展家船坞的律规,宗达智论过问斩,可是这道刑令让展毅臣如何开口呢?
就在事变之后的三个月,展毅臣将死难弟兄的神位安置于祠堂,并请高僧诵经祀祭的当天,宗达智自请了断了这场公案。
那是在法事完成的时候,展毅臣坐在太师椅上,以凝重而沉威的神情换来宗达智。
宗达智首先向死难的弟兄之神牌前,叩三响头,然后他转向展毅臣长跪伏拜。
“总瓢把子,宗达智临难失节,有亏职守,不但害死了许多弟兄,同时也玷辱了船坞的盛名,宗达智自知罪重如山,百死难赎,不敢涎颜苟活,仅求总瓢把子法内施恩,准许属下自裁!”
展毅臣的两手用力握紧椅子的扶手,他的指节泛白,手背也暴露一根根的青筋。
时间彷佛蜗牛背驮着重壳缓缓捱移,祠堂里阒静无声却弥漫一股迫感,足可令人窒息。
虽然这一段时间并不太长,可是展毅臣的内心却遭受似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鞭挞,他甚致不知道他是如何让那个简单却沉痛的字眼迸出于他的齿缝“准!”
宗达智感激的望了展毅臣一眼,他恭谨谢恩之后,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窝。
登时,血溅如花。
展毅臣离开太师椅,走到宗达智的遗体前。
宗达智的右手犹握着露出于胸膛的刀柄,展毅臣一手握起宗达智的右手,一手拔出他胸上的匕首,然后低唤一声:
“达智!”
展毅臣将宗达智的手轻轻地放在血迹殷然的胸瞠上,接着他站起身,转向忍悲肃立的宗达仁及宗达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