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螂捕蝉(第7/15页)
樊玉谦抽泣道:“不成,我就是死,也要带你走。”铜瓜锤怒道:“滚你妈的蛋,快走快走,莫待那些狗官兵赶上来。”谷缜听到这儿,扑哧一笑。
“谁!”樊玉谦发声厉喝,尖枪抡起斗大红缨,自树丛中蹿了出来。谷缜早有防备,发笑之前,快步后退。樊玉谦一枪刺空,跳出树丛,见了三人,只一愣,认出陆渐,登时脸色发白,叫道:“是你?”挺枪便刺,陆渐让过,正要反击,忽听谷缜叫道:“且慢。”
樊玉谦对陆渐十分忌惮,是以谷缜一喝,他便借坡下驴,就势停住枪势,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谷缜笑道:“官兵已经退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我们来,是想问足下几句话儿。”
樊玉谦将信将疑,问道:“什么话?”谷缜目光凝注,一字字道:“汪直死了,还是活着?”樊玉谦一愣,不及回答,忽有人闷声说:“不许说……”说话声中,铜瓜锤从林子里蹒跚而出,手捂小腹,面容惨白。
谷缜笑道:“这番话耐人寻味。倘若死了,说与不说都无妨;若不许说,汪老鬼一定还活着。”铜瓜锤冷冷道:“活着又怎样?你想知道汪老的下落吗?哼,老子偏不告诉你!”谷缜一转眼珠:“是不是你们向北引开官兵,汪老贼趁势脱身?”铜瓜锤哼了一声,背靠一棵大树呼呼喘气。
谷缜又笑道:“这位兄台,你受了重伤,若不趁早医治,必死无疑。这位使枪的老兄枪法虽妙,却未必胜得过我这位好友。是以眼下形势对二位十分不利,这样好了,说出汪老鬼下落,我放你们走路。”
这番话暗含威胁,樊玉谦向铜瓜锤叹道:“二哥,跟他们说了吧?”
“说个屁!”铜瓜锤眼露凶光,“咱们应允汪老,为他引开强敌,既然如此,又怎能出卖朋友?”
樊玉谦讪讪无话,谷缜冷冷道:“汪老鬼诚心对你,就该带你同行,又为何支使你引敌?所谓引敌,不过送死罢了。”铜瓜锤昂然道:“老子情愿送死,关你屁事!”
谷缜心想:“早听说汪老鬼极会蛊惑人心,这无知蠢汉也不知受了他什么好处,这么死心塌地?”正想法子,又听铜瓜锤说道:“老三,咱哥俩宁可死了,也不能出卖朋友,你说是不是?”樊玉谦叹道:“是啊。”
谷缜一皱眉头,向陆渐使个眼色,示意动武,不料陆渐想了想,叹道:“这两人守信重义,我若武力相逼,岂非教人不义?”
谷缜大感意外,皱眉道:“陆渐,你想好了?这么放过他们,就是放虎归山!”陆渐叹道:“为了自身安危,坏了他人信义,这和汪直、徐海有什么分别?”谷缜气得脸色发青,甩袖怒道:“什么狗屁信义,好啊,你要做大菩萨,大圣人,由得你去。”转身坐到一块石头上,咬牙冷笑不已。
铜瓜锤与樊玉谦面面相对,猜不透陆渐心思。陆渐也瞧着二人,心想若以武力逼迫,这二人誓死不说,只好杀了了事。可是杀人容易,救活却难。鱼和尚大师叮嘱自己心怀慈悲,这二人虽然不好,可也并非一无是处,若能令其弃恶从善,也是一件莫大功德。想到这儿,扬声说道:“铜瓜锤,点钢枪,放你二人容易,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铜瓜锤道:“那得看是什么事?倘若事关汪老,休想老子吐一个字。”陆渐冷冷说道:“你龙门三煞干尽坏事,论理该死。但我瞧你二人行事留有余地,不至于丧尽天良。我要你们对天发誓,往后不得为恶。若再为恶,只需入我双耳,纵在万里之外,我也势必赶来取你性命。”
铜瓜锤和樊玉谦听得如坠五里云中,只觉此人要么疯了,要么傻了,要么就有阴谋诡计,若不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樊玉谦权衡情形,对方若不放行,自己纵然脱身,也不能将铜瓜锤活着带走,于是把心一横,高叫:“如你所言,我先立誓!从今往后,我樊玉谦再不作恶,要不然,有如此树。”长枪一挥,扫中碗口粗一棵大树,“咔嚓”,那树应声而折。
铜瓜锤见樊玉谦立了誓,悻悻说道:“不作恶便不作恶,若有违背,叫我千刀万割便是。”陆渐点头道:“很好,你们能为汪直守信,想也不负自家然诺。”他将手一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