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殊死之斗(第15/23页)
章逸道:“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那个鲁烈的亲信侍卫看到了鲁烈在把玩一个红玉雕金线缀的将军像,端的是稀世宝物,鲁烈说是道衍和尚送的。那侍卫在秦淮河有个老相好,他在老相好面前吹牛充壳子,不知怎的露了这红玉雕像的事。前不久我的一个弟兄,他也是……也是那秦淮河姑娘的相好,那姑娘无意中说起这件宝物,我那弟兄多长了心眼儿,便慢慢从姑娘口中套出这事。老于、老沙,你们说这消息可不可靠?”
于安江和沙九龄一听是这么回事,于安江猛点头道:“可靠,可靠,姐儿枕头上咬耳朵的话最是可靠。”沙九龄赞叹道:“照啊,章头儿您强将手下无弱卒。”
章逸不知沙九龄说的是他手下弟兄打探消息的本事,还是浪子厮混的本事,便没有接口,却不自禁地瞟向郑娘子,郑娘子狠狠白了他一眼。
郑洽沉吟道:“如此说来,那三个在德州打劫火器的锦衣卫,有可能是金、鲁招募的新人,譬如说……那批天竺人?”章逸点头道:“不错,极有可能。”郑洽道:“明日待我私下奏请皇上,彻底整顿一下……”他尚未说完,于安江便道:“大学士,万万不可整顿。”郑洽和胡濙都奇道:“为何不可?”
于安江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您要是这么一做,便是和金、鲁翻脸了。翻脸不打紧,俺可要请教一个问题,全国锦衣卫大大小小几千人,郑大人和章头儿您们能管住多少人?我瞧十个里面倒有八个还是听命于金鲁两人的。这一翻脸,咱们有力量将几千个锦衣卫一网打尽?或是收编为己用?”
郑洽和胡濙细想于安江所言,这才感到事态严重,已经远超过朝廷的力量所能处理。主要是锦衣卫在这段时间里,愈来愈多的武林人士加入,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卫营之中,这些人桀骜不驯,那里是朝廷一道命令就能整顿?
章逸道:“老于呀,依你看,他们派新人劫火器也就是帮燕军一个忙,但为何要穿了全副武装干?”章逸认为于安江最能懂得坏人的行为模式,是以每当要推测坏胚子的想法时,便要请教他。
于安江道:“我猜咱们这一票人成立了新锦衣卫,又得到新皇帝的信任,这件事激起了金鲁二人的不满,也让他们觉得危及自身。这次借打劫火器的事,是要明白告知各地的同袍,锦衣卫只管动手协助燕军,不要管朝廷的旨意。”
郑洽道:“然则金、鲁身在京师,就不怕皇上问罪?”于安江答道:“回郑大学士,金鲁二人可以装蒜呀!我猜只要上头问起,这两人一定推说:锦衣卫有数千人之多,难保燕王没有在其中暗布桩脚。而且信誓旦旦定要彻查不肖,加以严办,在皇帝面前发誓赌咒,掏心掏肺,满腔热血,忠字当头。”
他一路说得又溜又顺,完全不假思索。章逸心中暗骂道:“这老于是个坏胚子。”口头却道:“老于猜得有理。他们这么做,便是公开宣示,燕京和朝廷之间,不但军队在打仗,锦衣卫也在打仗了。”于安江冷冷加一句:“而且锦衣卫‘叛军’的首脑就在京师,每天见了咱们的面还是笑嘻嘻,你说气人不气人?”
郑洽觉得情况愈来愈复杂,便问众人:“如此情况下,咱们要如何自处?各位可有高见?”
章逸道:“咱们人手不够,原来仗着皇上的信任可以‘狐假虎威’,让金寄容和鲁烈他们不敢妄动,现在公开‘宣战’了,这个优势不再,须得多找些人来助拳。前些日子,俺收到芫儿传来的鸽信,说她在少林寺向无忧大师讨教达摩三式,此后便再无讯息。俺已托丐帮的弟兄用飞鸽传书到武昌,请丐帮帮忙打听他俩的行踪,要他们立刻回京。昨天接到武昌来的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的是还没有红孩儿的消息;好的是丐帮钱帮主听到咱们的情况,派了左右护法前来助我等一臂之力。钱帮主一个女流之辈,义薄云天啊!”
郑娘子面带忧虑之色,章逸看到了,知她担心郑芫的安危,便故作轻松地道:“照时程上算来,郑芫和朱泛是该回来了,想来必是在神农架找到了方军师或傅翔,这才耽搁了些日子。以他两人的武功加上朱泛的机智,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俩吃亏。”沙九龄也发觉郑娘子在担心,便补一句:“何况丐帮弟子遍布各地,通风报信更是快速无比,丐帮没有消息,便是没有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