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17页)
像这种密探事务,如若遽尔易长,很可能会激起大变的,但朝廷表示得如此轻率与淡漠,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朝廷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接替的人手,或是另外有了一个更为精密的体制,对原来的那批人,不是有了新的任用,就是认为无关重要,予以淘汰了。
刘学镛再冷静地思索了一阵,简直是不寒而栗了,他才发现自己虽然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多年,却并没有建立起真正的权威,对于手下的人,并没有太多的约束力量,所以他在凉州,只有眼看着李益独断独行,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经管着全国的密探,但是他清楚得很,那些人只是为了替朝廷而尽力,不会为了他刘学镛卖命的,即使他家中的那些侍卫人员,也都是冲着他的职权而听从他的指挥,对他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这不能怪人,怪只怪自己对人刻薄寡恩,而且私心太重,把一些较为重要有好处的差事,全都派了自己的私人,阻遏了别人的上升机会,当时以为内外一把抓,可以使得权势永固,谁也撤换不了自己。
现在看看皇帝的态度,恐怕自己的手下人早有朝廷另遣的人员在内,自己的一切行为,也没有能瞒过朝廷,现在有了李益,就决心撤换他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趁早乖乖地交出一切,还可以保得头颅而终,如果再恋栈不去,很可能连脑袋都呆不住了。自己密遣杀手的事,这都是很秘密的事,看来皇帝都已经知道了。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灰心与内疚,刘学镛的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连连地叩头道:“愚臣昏庸,有负天恩,蒙圣上不弃,赐准告致,得保首级以归,臣不胜感激……。”
皇帝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回去写奏章吧,可别像诸葛孔明的出师表,来个临表涕泣,不知所云,在朝房中傅成笑话。”
刘学镛惶恐地叩头谢恩退出,皇帝最后的那句话,不仅使他心惊胆怕,也更见到朝廷的厉害,皇帝的话语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实际上却是提出了严重的警告,叫他今后要特别小心,少乱说话,真正的重点就是在那不知所云四个字上。
出了朝门之后,他心中又气又苦,自己是完了,但是有两个人也不能让他们痛快,本来自己老老实实,干着这份差,只要不出漏子,不玩花样,李益再得上宠,也动不了自己的地位的。一个密探的体系的建立,不知要费多少的心血,人力财力,绝不会轻易的易长的。
都是族兄刘学锴跟卢方两个人,整天在自己耳边说李益那个人心雄万丈,狡狯多智,在凉洲已经看穿了自己是个只老虎,以后更将变本加厉,定会硬生生把自己挤开去,欲保青云衣冠,只有先下手为强。
在凉卅是受了一肚子气,经他们两个人一激一逼,才胡里胡涂,跟李益作起对来,却招来了这个后果。
他们两人是郎舅之亲,而卢方又是李益的岳父,多少都沾点亲,李益不便明白地对付他们的,却轮到自己在作腊,越想越不甘心,一脚来到卢家。
进门刚好看见一乘轿子抬进去,随轿的是李益的老家人李升,而且卢方夫妇两人都出门来把轿中的那个中年妇人接了进去。
刘学镛由于是已将卸职,那一身侍郎的冠带穿著都刺心,出宫第一件就是换了常衣,轻车简从而出门的。
到了卢府也没惊动人,卢方似乎没看见他。夫妇两人把那个客人接进了中门,刘学镛下了车子,门上见到他的脸后才认了出来,连忙行礼请安了道:“刘大人,你今儿个怎么换了常服来了呢?”
刘学镛淡淡地一笑道:“自家亲戚,冠袍履带地来摆给谁看,还是常服方便些,刚才是那家的客人。居然惊动了你家大人地出来迎迓了?”
“啊!你问的刚才呀,那是夫人的堂姐老夫人,也是我家小姐未来的婆母,是夫人派人去把她从姑臧给接了来,大概是商量着要迎娶的事。”
刘学镛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李十郎的老娘。”
“可不是吗?刘大人,人若是生个争气的儿子,比什么都好,上次小的随家大人晋京时,途过姑臧,也去绕道探过她,可只有夫人一个人上他家去,家大人则到附近李故相国大人的府上去拜会了,是那位老夫人到相府来见家大人的。这一次可大大的不同了,家大人不但吩咐开中门亲迎,而且还把您府上的大老爷及夫人也邀来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