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8/14页)

“那你们对今日削耳之事,该没有话说了吧!”

邵浣春低头不语。

石广琪却长叹一声道:“一耳何足这哉,只要大侠开一句口,老朽这条命随时都可以送上!”

少林见性大师见他与邵浣春两人突然都改变了态度,竟像两头待人宰割的羔羊,心中也觉得很是诧异,对于他们三十五年前的是非曲直,他一点都不知情,自是无法加以评断,但这两人在武林中享誉甚久,一向为世人所尊崇,现在突然现出这份可怜相,使得他不无狐死免悲之感,乃合十垂目道:“阿弥陀佛,金大侠是否能容老衲再说几句话?”

金蒲孤用手一拦道:“老禅师!在下今日不取他的性命,就是看在你的面上,假如老禅师是想替他说情的话,大可不必费神了!”

他回答得很干脆,见性觉得很难把话说下去,正在构思如何措辞时,石广琪自己也开口了:

“大师悲天悯人心怀,老朽感激无状,但此事系老朽咎由自取,大师不必再替老朽烦心了……金大侠!你什么时候来取老朽的性命,请先示一声,老朽也好作个准备!”

金蒲孤想了一下,淡淡地道:“七天够不够?”

石广滇黔然地道:“够了!够了……”

全蒲孤立刻道:“那就好!七天之后,你自己到天目山顶上的朝阳坪,我们作一个了断,而且你不妨多也几个人帮忙,同时也带好你的成名暗器石莲子,我仍愿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石广琪轻叹一声道:“老朽定必准时赴约!”

金蒲孤嘿嘿冷笑道:“我也不怕你不来!”

说完他轻轻地飘下木台,在无数人惊诧眼光的目送下,昂然地由他的来路,飞掠荷塘而去!

天目山脉在浙境交皖界处,蔓延颇广,峰恋起伏,其主峰有二,曰东天目山,西天目山,唯两山相去甚近,巍然相对,进统一名之,又因西天目山较高,若单曰天目山而未冠以东西,则必系指西天目而云。

峰高接云天,天目二字,亦因此而得名.八月二十二日夜,残月依稀,斜挂天幕,寒风悲泣,凄猪哀啼,夜色被一股凄凉的气氛笼罩着!

绝峰之巅,有一个金衣少年,正背负着双手,仰望中天残月,脸上透着一股特异的冷漠之色!

天交三鼓时,峰下幢幢地惊上几条人影,少年冷眼斜睨一下,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负手对月,壮似未觉!

又过了片刻,那些人影已来到他身后数文之处,一个苍老的喉咙向他招呼道:“金大侠!我们来了!”

少年一动都不动,只当没听见。

另一个苍老的喉咙又含怒叫道:“金蒲孤!我们来了!”

金蒲孤这才冷然转过身子道:“我早就知道了1”

来人中三另一女,男的是见性大师,元妙真人与铁伞先生邵烷春,女的只有二十上下,一张清秀的脸上笼着悲哀的凄色,双手捧着一个木盒。

第一次招呼的是元妙真人,第二次怒喝的则是邵浣春,他见金蒲孤还是那付傲然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禁更是债中火烧,厉声叫道:

“金蒲孤!你既然知道我们来了,为什么还装着没看见?”

金蒲孤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跟你们定的约会,自然不需在招呼你们,石广琪呢?他可是怕死不敢来了?”

那少女怨声叫道:“胡说!我父亲不会是那种人!”

全蒲孤对那少女淡淡地瞥了一眼,牵牵嘴角鄙笑道:“听说石广琪六十岁时才生了一个女儿,拜在关外长白老人门下学艺,大概就是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咬牙不语,旁边的元妙真人代为答道:“这正是石老英雄的掌珠石教姑娘,她因为途中有点耽搁,前天才赶到……”

石慧这才咬着牙叫道:“姓金的!我假如早到一步,绝不容你在我父亲的寿筵上那样肆狂……”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你没有赶上给你父亲拜寿,却赶上替他送终,还不算太迟……”

石慧的眼中突然涌起闪亮亮的仇火,使得他噤住了笑声,故作平静地道:

“怎么样?你父亲自己不敢前来送死,才叫你前来求求情的吗?”

石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言不发地踏步上前,打开手中的木盒盖子。

金蒲孤见了盒中之物,倒也怔住了,原来那木盆中以棉花铺底,棉上竟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犹生,可见砍下尚未太久,人头缺一支左耳,白发苍苍,赫然正是石广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