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鸦(第8/19页)
我们在窝棚旁边发现四具士兵尸体——那孩子留下了战果。“好箭法,”渡鸦说道,“可怜的白痴。”
“白痴?”
“他应该懂得何时逃跑。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轻松点。”渡鸦的认真态度吓了我一跳。他干吗在乎一个叛军男孩?“死英雄不会得到第二次机会。”
啊哈!他这是回想起了过去的某件往事。
咒骂和哭泣最终化作一幕惨剧,只要是稍有人性的家伙都会觉得反胃。
十几名士兵围成一圈,彼此讲着残忍的笑话,开心得不得了。我曾见过一只母狗被一群公狗围住,它们不是按照惯例相互撕咬争夺交配权,而是选择轮流上。若不是我把它们赶走,母狗可能活不下去。
渡鸦和我骑在马上,看得更加清楚。
受害人是个九岁的小女孩,满身都是伤口。她怕得要死,但没发出任何声音。片刻之后我才明白,她是个哑巴。
战争是由残忍男性经营的残忍生意。老天知道,黑色佣兵团不是美与善天使。但凡事总有限度。
他们强迫一位老人在旁边看着。他正是咒骂和哭泣的来源。
渡鸦一箭射中正要扑向女孩的士兵。
“见鬼!”老艾叫道,“渡鸦!……”
那些军人转身望向我们,纷纷抽出武器。渡鸦又是一箭,放倒了擒住老人的士兵。瘸子的人彻底失去了战斗欲望。老艾低声说道:“小白,去告诉老大,赶快滚到这儿来。”
一个瘸子的人似乎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他掉头就跑。渡鸦没有理会。
团长准得把他大卸八块装盘吃。
但渡鸦似乎满不在乎,“老大爷,这边来。带上那孩子,给她穿点衣服。”
我一方面忍不住想鼓掌喝彩,另一方面却不由得暗骂渡鸦真是白痴。
用不着老艾告诉我们要多加小心,所有人都痛苦地发觉我们有大麻烦了。快跑,我心想,小白,快点跑。
对方的信使抢先找到了指挥官。那人摇摇晃晃从街上走来。草包肚说得对,他比他的手下更糟。
老人和女孩揪住渡鸦的马镫。老头盯着我们的徽章,皱起了眉头。老艾催马上前,指了指渡鸦。我点点头。
醉醺醺的军官站在老艾跟前,用无神的双眼扫视我们。他似乎吃了一惊。艰苦的职业生涯把我们塑造成硬汉,同时赋予我们相称的外表。
“是你!”他突然尖声叫道,跟猫眼石城那个傲慢腔一模一样。他瞪着渡鸦,突然转身就跑。
渡鸦暴喝一声:“给我站住,雷恩!拿出点男人样儿,你这脓包!”他说着从箭斛中抽出一支箭。
老艾割断他的弓弦。
雷恩猛地站住。他毫无感恩之心,反倒高声喝骂,列举出我们若是落在他主子手里将受到的种种酷刑。
我看着渡鸦。
他瞪着老艾,目露寒光。但老艾不为所动。他也是条响当当的硬汉。
渡鸦又使出变刀的把戏。我用剑尖击中他的刀刃。他轻声咒骂,冲我们怒目而视,但随即冷静下来。老艾说:“你已经抛下了过去的生活,记得吗?”
渡鸦猛地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会这么难。”他的双肩慢慢松弛下来,“快滚吧,雷恩。你这小卒子,不值得我动手。”
一阵马蹄声在我们身后响起。团长终于赶到了。
瘸子的小跟班喘着粗气,身子扭来扭去,活像只准备扑击的野猫。老艾抬剑直指雷恩,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家伙看懂了这个暗示。
渡鸦低声说:“反正我早该明白,这小子不过是个跑腿的。”
我趁机提了个诱导型问题,结果只得到冷眼一瞥。
团长打马上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艾开始简要汇报。渡鸦打断他的话头,“那醉鬼是朱亚蒂的走狗。我想宰了他,老艾和碎嘴把我拦住了。”
朱亚蒂?我在哪儿听说过这名字?跟瘸子有关。朱亚蒂上校。瘸子的头号爪牙,委婉的说法是政治联盟。我曾听渡鸦和团长谈话时提到过几次这个名字。朱亚蒂是渡鸦的第五个目标?如此说来,渡鸦的不幸遭遇肯定是瘸子搞的鬼。
我越发好奇,也越发惊惧。瘸子可不是你应当招惹的主儿。
瘸子的人喊道:“我要求逮捕此人,”团长瞥了他一眼,“他杀了我两名手下。”
那些尸体显而易见。渡鸦一言不发。老艾主动出头辩解道:“他们在强暴那孩子,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安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