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鸦(第5/19页)
我们继续一路北行,经过榆树城,进入突出部,经过玫瑰城继续向北,最终进入福斯博格。当年的王国变成了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木桨城坐落在福斯博格最北端,大坟茔就在上方森林中,四百年前夫人和她的爱人帝王葬身此处。木桨城那些执迷不悟的法师,在进行召亡术研究时不慎将夫人和十劫将从永恒黯梦中唤醒。如今他们的后人被负罪感驱使,同夫人争战不休。
福斯博格南方仍保持着虚假的和平。农民们向我们问好时冷若冰霜,但都欣然接受了我们的钱财。
“那是因为看见夫人的军队付钱实在新鲜。”渡鸦道,“劫将从来想要什么就直接拿走。”
团长闷哼一声。要不是得到了相反的指示,我们也会这么干。搜魂命令我们拿出点绅士风度。他给了团长一大笔军费。团长自然满口应允。没必要平白无故制造敌人。
我们已经走了足足两个月,上千里路程被抛在身后,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团长决定在战区边缘休整一番。也许他已经有点后悔替夫人效力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不打仗也能拿到同样的薪水,又何必自找麻烦。
团长带领我们进入一片森林,佣兵团安营扎寨。他跟渡鸦说了两句话,我都看在眼里。
诡异。他们之间似乎萌生了一条无形纽带。我对他们两人知之甚少,实在无法理解。渡鸦是个新谜题。团长,我始终没能摸透。
我认识团长这么多年,却几乎对他毫不了解。仅有些只鳞片爪的线索,其余的都是猜测臆想。
他出生在珍宝诸城的某座城邦,是个职业军人。有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也许是女人。团长放弃了官位和头衔,开始四海漂泊,最终跟我们这群精神上的流放者混在一起。
我们都有各自的历史。但我猜兄弟们之所以对此讳莫如深,不是因为想逃离过去,而是因为只要眼珠一转,随便抛出两句微妙暗示,提起一辈子都别想摸到的天仙美女,就能给自己凭空添点浪漫传奇。从我挖出的那些故事来看,兄弟们大部分是为了逃避法律惩戒,而非爱情悲剧。
但团长和渡鸦显然是同一类人,这两位真是情投意合。
营盘扎下。岗哨布好。我们开始休息。尽管这是个战火纷飞的地区,但交战双方都没有马上发现我们。
沉默用他的法力加强了岗哨警戒。他发现有几个探子潜伏在我们的外围侦察线内,便立即通知了独眼。独眼将此事上报团长。
团长把正在玩牌的我、独眼、地精和另外几个人赶散,将地图铺在充作牌桌的木桩上,“他们在哪儿?”
“这儿有两个,那边两个。这里还有一个。”
“找个人去通知哨兵撤岗。咱们悄悄离开,地精。地精在哪儿?告诉地精去弄幻象。”团长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我认为这是个值得称道的方案。
几分钟后,他又问:“渡鸦跑哪儿去了?”
我说:“估计他去解决那些探子了。”
“什么?他是白痴吗?”团长脸色阴沉,“地精,你他妈的又想干吗?”
地精说起话来活像只被踩扁的耗子。他状态最好时都显得尖声细气,面对团长震怒的声音更好似雏鸡,“您刚才叫我。”
团长转着圈踱步,眉头紧锁,连连低吼。若是有地精或者独眼的本事,他的耳朵眼里肯定要往外冒烟。
我冲地精挤挤眼,他咧嘴笑得好似大蛤蟆。这场晃晃悠悠的小小战舞,是在警告我们别招惹他。团长翻弄地图,目光阴沉,又转身走到我面前,“我讨厌这件事。是不是你怂恿他去的?”
“别逗了。”我从不创造军团的历史,只是把它们记录下来。
说话间渡鸦冒了出来。他把一个人扔在团长脚下,又递上一串恶心骇人的战利品。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拇指。这地方用它们统计战果。”
团长脸颊发绿,“这人又是干吗用的?”
“把他放在火边跟咱们一起烤烤火,然后扔在这里。那些人就不会再浪费时间琢磨咱们是如何发现了探子。”
独眼、地精和沉默给整个佣兵团施了个障眼法。我们悄无声息地撤出营地,滑得仿佛从蠢渔夫手里溜掉的鱼。一支敌军人马偷偷摸了上来,可连我们的屁都闻不见。黑色佣兵团继续北上。团长计划找到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