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5页)
她停下来走进这包厢,研究染色润厚的袍子,表面不甚规则的生丝摸上去十分柔软。她拉过一只宽袖,长袍背部垂着罩帽,还有一条同色的袍带。
如修士服的长袍十分轻质,衬里细致,边摆双缝。她取下衣架上的标签,斜眼睨视:MME.DELPHINE——戏服。
罗斯玛丽掐起标签上的一根头发,整根拉下。
她拿起头发,用一对明眸凝望这条丝滑的一英尺黑色细丝……
然后把头发挂到长袍肩上。
罗斯玛丽行经椅子及加装灯泡镜的化妆台间,朝半掩的门口走去,她走到门后,抓住门把,从铰链边的缝隙窥探。
约莫离她十五英尺外,正前方稍稍偏左处,桑迪穿着自己的砖红色长袍,坐在沙发中央,正在一张古董皮箱上研究纸牌—正确地说是塔罗牌。她拿开一张牌,研究上面的图纹,叹口气,老天爷赏了坏消息。
单宁根的气味从缝隙中钻出来,也许他们把单宁根当成熏香,在房里或舞台上焚烧。另一件砖红色袍子从她近前方左侧走到右方。“十点半早过了!我还特别要求他要准时开始。”是波利。“我最恨熬夜了,我的生理时钟全被搞乱了。”
桑迪收拾纸牌快速洗牌,然后再次摆出牌阵。波利走回来坐到沙发扶手上,啃着饼干。她从长袍下伸出一双裸腿翘着,蠕动涂红的脚指,就她的年纪而言,腿算是漂亮的。她金色的鬈发探向皮箱,咬着唇,发出啧啧声。
桑迪叹说:“老是排出没有意义的混乱状态……”
第三名巫师进来了,在左侧。“有人看到安迪吗?他本来在这儿,现在又不见了。”
“已经过十点半了。”波利说。
“我知道。”黛安说着走到桑迪另一侧。“男人们越来越不安了。”黛安蓝紫色的袍子显然是为了配合她的眼睛才染的,她看着桑迪移动纸牌问:“‘lousetrasm’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桑迪说,“乱七八糟。这是朱迪给我的字谜。”
“你是说爱丽丝吧。”波利说道。
“我还是无法相信。”桑迪挪着纸牌说。
黛安从她们身边走开,“我觉得文字游戏无聊死了。”她往右移动。
罗斯玛丽从门缝边抽开身,瞪大眼睛。桑迪也被那道字谜攻陷了?她转过身,安迪正用指头按在自己唇上:“嘘。”罗斯玛丽张大嘴,安迪按住她张开的嘴,低声说:“我差点相信你没有骗我呢。”安迪对她咧嘴一笑,在她鼻头上亲了一下。
他从罗斯玛丽嘴上松开手,一边继续抬手请她安静,然后对她挤挤眼,把门压到她身上,自己溜出去。“各位女士,能不能麻烦一下?我需要在房中独处几分钟。”
“为什么?”右边的黛安问。
“我要冥想,行吗?出去吧,谢谢各位。”安迪穿着黑袍,样式与其他人相同,至少从后面看起来是如此——罩帽垂挂,附着腰带。看来放在楼下那包准备送他的睡袍,似乎是多余了;她有更充足的理由不送安迪礼物了,这个满口谎言、傲慢自大的撒但之子。
“你在那里做什么?”桑迪收拾纸牌问。
“试靴子。波利……”
“你不是说我们应该开始……”
“你们先开始吧,我是说真的,去吧。喂,凯文!放音乐了!跟他讲一声。”
安迪关上往舞台的门时,罗斯玛丽钻入交谊厅里——抬眼一瞄,瞥见天花板上俯望自己的镜影。
剧院或电视台的交谊厅通常称为绿房,但其实很少真的漆成绿色。在一间到处漆成青绿色的剧院里,又弄出一整间绿色的房间,视觉上实在挺碍眼的。低矮的贴镜天花板,令房间更添诡异。舞台后面的空间铺了甲板;灯光及音响控制室设在上方近处,旁边则是每个人在绿到不行的交谊厅中,走路、闲坐、聊天或一言一行的倒影。
罗斯玛丽挑了张沙发旁的椅子笔直坐下,手肘跨在扶手上,双手叠握,十指交合,穿着黑色休闲裤的双腿并拢,一双黑色平底鞋整齐地并拢踩在地毯上。
安迪走过房间——头上的镜影亦步亦趋地随行,他将黑袍拉紧,系紧腰带,走到咖啡、茶和巨大的红色可乐机旁。“要喝咖啡吗?”
罗斯玛丽沉默片刻后说:“黑咖啡。”
安迪倒了咖啡,在机器上一按,一罐可乐咣啷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