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第3/3页)
“那你已经能开上普通的路了?”
“嗯。”
我把纸巾递给阿彻,他擦掉沾在嘴上的沙拉酱。
“阿彻你是来学摩托?”
“不,四轮汽车。我已经有两轮摩托的驾照了。”
“你没跟别人说你十七岁?”
“驾校可以从十八岁生日的前一个月开始上呀。”
说着他把学车单拿给我看。学车单是由驾校每小时盖一次章的白纸,类似考勤表,但他的是绿色的。他说只有十七岁的人是绿色的。
“你还在送报纸吗?”我把学车单还给他,问道。
“老爸要给我买车,我想至少自己付首付,所以除了送报纸也在打别的工。”
吃完照烧汉堡,阿彻喝了一口可乐,又缓缓吃起炸猪排汉堡来。
我在那儿只住了半年,没想到却有很多行李。毛巾或睡衣之类我都不喜欢借用别人的。连红茶和糖果这些无所谓的东西也统统塞进包里,因为耕介不可能买香草茶或彩虹软糖,这些东西都不能留下。我存在的痕迹,必须从这个家里完全抹掉。
阿彻是在我与耕介一起生活后开始送报纸的。他每个月来收钱时,看到是耕介的夫人付那三千一百元,究竟会怎么想呢?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茫然地想。
喝呀唱呀一直闹到黎明,我收拾完行李已经过了八点。外面天色大亮,我注视着耕介的睡脸,不是很帅气,似乎有些疲惫,但我依然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我把面颊贴在耕介的胸口上,听着他心脏的跳动,然后轻轻在旁边躺下。但仅仅躺了十五分钟,我打算趁他睡着的时候离开,没钻进毛毯里。
那间卧室有两张一米二宽的床,但我一次都没在夫人的床上睡过,所以耕介不知不觉已经习惯在床的一侧睡。那天,耕介也只占了半张床,很憋屈地睡在左边。我在耕介床上右半边“我的地盘”上躺下,闭上眼睛感受近在咫尺的他。晴朗得几乎目眩的清晨,我没有那么悲伤。爱情的结束很悲伤,但我们之间的爱还完好地存在,所以我觉得没必要伤心。
“你弟弟好吗?”
我喝着香草奶昔问阿彻。
“嗯,很好。他在车站前的音像店打工。”
“音像店?南出口的?”
“嗯,我表哥开的。”
南出口的音像店总让人感觉颓废不堪,似乎现在还会卖些什么Candies组合、Pink Lady组合的唱片,很不起眼。在那种地方打工倒挺符合冬彦的感觉,我笑了笑。
“要想钓到女人,”阿彻忽然说,“听说在她和男人分手后是机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和之前一样,那语气听不出来是调侃还是认真。
“是啊,谁知道呢。”
我淡淡地笑了笑。这个男孩,有时会摆出一副成熟得吓人的表情。
我喝光了香草奶昔,拿着托盘起身,阿彻嘴里塞满了汉堡,含混不清地说“我骑摩托来的,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