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2.第二天:死亡的嫌疑人(第4/11页)

“如果证实是董纪贤的样本,就可以找周霖了。”我说,“只要为他们两个做一下亲子鉴定,就能一清二楚了。”

“我找你来,就为了这件事。你现在要去哪儿?”他梳洗完毕,正在穿鞋——原来他之前光脚穿了双拖鞋。我看见他把一包用于DNA测试的棉签放到了口袋里,看起来,他并不想给周霖考虑的时间和权利。

我把从医院拿来的三封检查,一封信,以及十几张恐吓条子一起交给了他。

“帮我作一下笔迹鉴定。看看它们当中,有没有同一个人写的东西。”

郑铎立刻把那包东西放进一个文件袋,随后丢给了不远处的一个女同事。

“喂,找人鉴定一下。”

女同事答应了一声,接了文件袋就走开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他问我。

“我现在要去一趟王宝国那里。”我向他说明了必须去见王宝国的原因。

“那我们可以先去见那个女人。”他道。

我发现他比更急。在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背着包走了出去。

我不得不快步跟上他,要不然,我可能找不到出去的大门。

“你干吗那么急?!”上了他的车后,我问他。

“因为有的人比我们更急。”

“谁?”

“当然是我老师了。”郑铎发动了汽车,“他得了胰腺癌,活不了多久了。”

我大吃一惊。从外表可看不出陈键得了这么重的病。

“既然他得了重病,他怎么没在医院治疗?”

“我劝过他了,他说与其在医院插管子,不如在家听相声。胰腺癌的治愈率本来就很低,总之,他说服我了。”他口气平淡地说。

他把车开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周霖家。

周霖听说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我也很想知道我父亲是谁。不过别误会,我对他没什么期待,毕竟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是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就想知道他是谁。”她说。

一如郑铎的沉默和迅速,我们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就完成了这件事。

接着,郑铎答应送我到王宝国的家。

在途中他问我:“听说你失去了记忆?”

“是部分记忆。”

“这么说是真的?”

“没错。”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我,“酷啊……”

没想到还有人是这种反应。更古怪的是,他好像还挺羡慕我。

“如果你经历了,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我说。

他咧嘴一笑,“人总得经历点坏事,才会显得不一样,不是吗?——你现在就很不一样。”接着他又露出略微遗憾的表情,“本来我应该是我认识的人中最特别的。但现在好像输给你了。——失去记忆是什么感觉?”

“不知所措。有时候觉得灵魂和身体不在同一个地方。”

他羡慕地打量我,随后点头,“COOL!”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感叹。我觉得他是个怪胎。

根据案卷资料,王宝国没结过婚,1927年出生的他,现年82岁,是个孤老。不知道年事已高的他,能否记得当年的事。目前他仍住在原先他跟他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郑铎把我送到弄堂口。

“要多久。要我等你吗?”自从知道我是个失忆者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

我可不想浪费这种好意。

我让他等我一刻钟,到时候再打电话告诉他是否需要他接我走。

“好吧。”他下车替我打开了车门,“我会在巷子里找个地方停车,你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临别时,他甚至还朝我笑了笑。

我快步走进那条年代久远的老式弄堂,很快找到了王宝国所住的门牌号。底楼的门开着,走进去是个公用厨房,再往里是楼梯,因为没有灯,我摸索着上了二楼。

王宝国家的门关着。我敲了一会儿门。这时,楼梯上有人经过。

“你找老王?”问我的是邻居大妈,大约五十多岁。

“是啊。”

“你是他家亲戚?”

她这么问,我马上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拿出了警察证。

大妈一看,立刻就对我说:“老王昨天死了。”

我大吃一惊,“死了?昨天?”

“其实应该是死了好几天了。但是昨天才被发现,因为楼道里有味道了,”大妈皱皱鼻子,“而且他好几天没露面了,我们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所以就找了居委会,他们撞开门,结果发现他倒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