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滨海擒敌大结局(第4/7页)
路上我看到一只灰狗摇摇摆摆地跟在一个保姆的身后,一下子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我联想起我在南非洛德西亚时也养过这样一只灰狗,常常带着它到帕利山里去打猎。我们去打短角羚羊,就是灰褐色的那种。记得有一次我们正在追逐着一只羚羊,可追着追着,忽然狗和我都找不到它了。灰狗全靠它锐敏的视觉,而我的眼力也相当好,但那羚羊还是就从我们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来,我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灰色的羚羊站在灰色岩石前,就隐没在了背景里,一点也显现不出来,这就跟乌鸦停在乌云的背景上,人一点也分辨不出来一样。被追逐的羚羊用不着逃跑,只要静静地站着不动,它的身影便会融入背景之中。
这件往事一闪现在脑际,我立刻意识到这个道理正适用于我眼下的情况。“黑石头”用不着逃跑,他们要静静地融入周围的环境。对,就是这样!我到此为止,路子都走得对!我要把这一点牢牢记在心里,要坚定信心,不再犹豫动摇。我要对老彼得发誓,要记住这一点,永不忘记!
此刻斯凯福的手下们应该已经得到通知了,但我眼前还不见他们一个人影。特拉法加别墅四面敞开着,就像是一座市场上的房屋,人人都可以在周围观看。一段一米高的栏杆把它同山崖上的道路隔开,底层房屋的窗户都洞开着,屋子里面是影影绰绰的灯光和低低的谈话声,主人们大概正在结束晚餐。一切都显得公开坦荡,光明正大。我走上前去,推开大门,按响了门铃。同时心里却又升起一丝疑惑:我这是不是又会闹大笑话,自取其辱?
我是这样一个人:在世界上走南闯北,经历丰富,对上流社会和下层社会都很熟悉,与这两个阶层的人都能融洽相处、打成一片。我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我。我跟牧羊人、流浪汉、养路工之类的人在一起时感到相当自在;跟瓦尔特爵士,以及昨晚见到的那些高官权贵们相处时也很轻松自然。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可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我对于处在这两个阶层之间的中产阶级却很陌生,不了解这些住在郊区别墅、生活舒适惬意的人群。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看待事物,也不了解他们的习惯和规矩。所以现在前去见他们,我简直像条非洲曼巴蛇般的紧张而胆怯。
当衣着整洁的女仆给我打开门时,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说我要找阿普莱顿先生,那女仆便把我让了进去。我本来打算好,进门后就径直闯进餐厅,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使他们来不及反应,从而在惊愕中流露出认识我的神情,这样便证实了我的推测。但不想,我却被引进了一间整洁的前厅,里面空无一人。这倒使我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这厅里放置着高尔夫球杖、网球拍、草帽、便帽,一双双手套,一捆捆手杖,都是些几乎在每个英国人家庭里都能见到的东西。一些衣物和防水服整齐地叠放在一座旧橡木橱顶上;一座古老的座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墙上挂着整排打磨光亮的铜暖锅、一个气压计,还有一幅奇尔滕城赢了圣莱格赛马大奖赛的图片。整个前厅布置得就跟一个圣公会教堂一样,中规中矩、正统规范。我有点被这里的气氛震慑住了。那女仆问我姓名时,我很机械地报给了她,接着便被她带进了前厅右首的吸烟室。这吸烟室给人的感觉更差。我没有时间仔细观察,只看见壁炉上面摆着一些装在相框里的集体照片,肯定是些英国公立学校或大学学生的合影之类。我就这么浏览了一眼,便赶紧回过神来,专心跟着那女仆往前走。但已经迟了!她已经走进了前面的餐厅,向主人报上了我的名字。我迟了一步,错过了观察那三个人反应的机会。
当我走进餐厅时,坐在餐桌首座的那个老头已经站了起来,并转过身来迎接我。他身穿晚便服,一件短上衣,配一个黑领结。第二个人——我心里称他为“矮胖子”——也是同样打扮。那第三个人是个黑瘦的家伙,他身穿蓝哔叽西服,白软衬领,还佩戴着某个学校或运动俱乐部的彩色绶带。
那老人看上去彬彬有礼,“是汉内先生吧?”他探询道,“是您要见我?哦……好,我们最好还是到吸烟室去谈吧。”他又转身对另外两人说:“我去去就来,两位,你们继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