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5页)

就在她刚刚装了些食物到托盘上,并准备在餐厅里寻找热茶时,警报声响起。喇叭在一阵噼啪声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全体船员到甲板上集合!这不是演习!”

那该死的少尉说的是实话。她将托盘扔进了垃圾箱,绕了一圈向船舱走去。

“全体船员到甲板上集合!”

因为不间断的警报声太响了,她用双手捂住耳朵。灯光闪烁不定,甲板上回响着几千个人逃窜的踩踏声。西蒙突然觉得,整个船像是猛地被一棍子击中了的蜂巢似的。

阻止船员们涌上楼梯几乎不可能了。当她到达船舱时,就连她的父亲都已经脱去便袍,匆匆穿上了衣服,胳膊下还夹着一只塞满了书和论文的快要炸开的小皮箱,靠在他的乌木拐杖上。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他在警笛的尖叫声中问。

“首先,”她说着,从墙边的床下抽出一件救生衣,“你可以穿上这个!”除此以外,她对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毫无头绪——即使她曾经有过一闪而过的灵感“除非接到命令,否则别离开船舱,我等会儿就回来!”

“别去!”他抓住她雨衣的袖子,他总是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你现在不能下去,如果我们遭遇了鱼雷攻击,怎么办?”

如果真的发生了,她想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船都会沉,“我不会在那儿逗留很久的。”

万幸的是船上的人都在战斗位置就位时,苏华德号甲板上的警报声停止了。骚乱中每个人都朝反方向涌去,她却逆向冲向货舱,奔跑中途经过长官房间时,她还镇定自若地从挂钩上抓了一个塞满纸的写字板。但是途中她两次被误认成了护士,医生想要强制她帮助病者逃生,但她每次都溜脱了并继续向下走去。“我会记住你的,”戴着标有“贾米森医生外科主任”徽章的第二个医生对她吼着,“当袭击结束以后,我保证你会被开除军籍!”

当西蒙终于下到船的内部时,那里只留了一个紧张的年轻守卫还在货舱外徘徊。

“你是谁?”当西蒙从灯光灰暗的走廊中出现时,他问。

“你可以解脱了。”

“什么解脱?”

“现在由我来掌管货舱。”她轻轻地敲了敲手中撑满的写字板并说道,“每个水手都要上去,到病房去。”

“我可以离开了?”

她伸出手来要钥匙,并用最具权威的声音说:“你需要向外科的贾米森主任报到。”

当他没办法很快解下钥匙环时,西蒙冲他吼道:“快点,伙计!”

把钥匙扔到了她伸出的手中,水手紧握着他的帽子跑上了楼梯。

船开始加速并采用曲折航线来躲避鱼雷的攻击。甲板下的空气又热又闷,引擎以最大功率工作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当她向货舱走去时,裸露的灯泡透过细网丝孔在她的头顶发出闪烁不定的灯光。医疗床板和罐装货品的箱子被细密的编织线圈捆牢,一直堆到了低矮的天花板。

她知道船上还有其他的战利品,有从纳粹那缴获用来研究和分析的武器、从被侵占的不同地方搜出的大量德国官员的信件,当然,还有她和她父亲从撒哈拉沙漠中一个遥不可及的地区发现的石棺。当德国坦克部队扫荡北非时,他们抢夺了埃及的艺术品并挑选其中最上乘的运送回国。美国军队用了某些方法拦截了这座石棺——她本该对此心怀感激的——但他们将它装上了运往纽约港的船只,而不是为了它的安全考虑,将它最终归还到开罗博物馆的合适位置。

这是西蒙不理解的地方。难道同盟国知道了它的秘密?

就是估计到那点,她才在途中无时无刻不在追踪着这具古老的埃及石棺的动向。作为一名埃及文化部的官员,她能够接触所有的内部公报和转让凭单,最重要的是能接触途中每个艺术品停靠站里工资微薄的中层公务员——那些可能会被说动出卖重要消息的官员,或者为了微薄的酬金、或者为了一个浪漫的交往承诺,会与一位和一个古老的石盒有着说不清关系的迷人的年轻女士交往。

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是什么,如果他们能够猜到它的重要性和威力,他们一定不会这么糊涂,但西蒙不会告诉他们这些的。她父亲毕生的最大成就就是发现了这个石棺。而这些官员所知道的,不过就是又一个注定要在博物馆里积灰的旧石盒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