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第3/12页)
克里斯耸耸肩。“不知道呢。即使是这样,他也显然就是那一刻的英雄。他分散那个疯子的注意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护士将受伤的值班人员拖离危险区域。”
但他却没有时间救自己。“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谁是我们这周末的值班长?是萨姆吗?”
克里斯摇摇头。“本来应该是萨姆,但是他和宝拉换班了。”
卡罗尔跳起来打开门,扫视一下大办公室,看见宝拉正在挂外套。“宝拉?过来一下。”她叫道。这个年轻的侦探穿过房间时,卡罗尔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愧疚。不久以前,她曾置宝拉于险境,而且还真发生了危险的事情。那当然是一次官方批准的行动,但卡罗尔承诺过要保护她,但是没有做到。失败的行动和最亲密同事的牺牲给宝拉带来双重打击,让她失去了继续做警察的信心。卡罗尔了解这个情绪。她自己也曾经因非常类似的原因有过类似处境。她尽可能地弥补宝拉,但是说服她重新开始的那个人是托尼。卡罗尔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但是因为他,宝拉才有可能继续做一名警察。对此,她心怀感激,即使这些一直在提醒她作为领导的不足。
卡罗尔走到一边给宝拉让路,然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宝拉靠在玻璃墙上,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仿佛这样可以掩饰最近的消瘦。黑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像是用毛巾擦干后就忘了梳,木炭色的裤子和汗衫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
“托尼怎么样了?”她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刚刚才知道这起攻击事件。”卡罗尔说,小心翼翼地不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责难。
宝拉看起来受到了刺激。“噢,天!”她咆哮道,“我绝没想到你会不知道。”然后她又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们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最初是在周六早上看电视时知道的。那时我以为已经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她沮丧的声音越来越轻。
“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在戴尔斯同我的兄弟和父母团聚。我们没有开电视或者收音机。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
“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宝拉说,“他们周六给他的膝盖做了手术。我问过,他们说手术还算成功,他自己感觉也不错。”
卡罗尔站起来,抓起包,“很好。如果你要找我,就到那里去找。那么昨夜也没有发生其他事件需要我们处理?”
宝拉摇摇头。“没什么事。”
“真走运,我们手头上已经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了。”卡罗尔走到宝拉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我想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了。”她走出去时说道,“但我仍然要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嘴巴很干,干得无法吞咽。这是塞满棉花一样的脑中冒出的最大的想法。他眼皮颤动着,隐约知道眼睛无法睁开一定有原因,但是他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他甚至不太确定是否要信任脑中传来的模糊的警告。睁开眼怎么会这么困难?所有人总是毫不费劲就能做到。
答案快速揭晓。“该醒了吧。”声音是从他左耳边传来。声音相当熟悉,但同他目前杂乱无章的生活有点不匹配。
托尼将头转到一边,这个动作又引起说不出是哪里的疼痛。他咕哝着睁开眼睛,然后便觉得闭着眼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待在这里,你至少可以有人说说话。”她的嘴巴紧闭成一条线,表示并不相信这个说法,这个表情他记得很清楚。她将手提电脑关掉,放在旁边的桌上,跷起二郎腿。她的腿比她的脸美多了,托尼的这个想法毫无意义。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我想是药的原因。”他伸手去够托盘上的水杯,但是够不着。她没有动。他试着自己坐起来,却愚蠢地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左腿夹着沉重的夹板,几乎无法移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迫使他倒吸一口冷气。伴随着痛感,他想起来了,是劳埃德·艾伦大叫着他听不懂的话将他击倒,还想起那斧刃上耀眼的蓝色锋芒。他一度痛到麻木,最后失去了知觉。随后意识模糊,医生在谈论他,护士在讨论他,电视在播放他,而她,带来的却是愤怒和不耐烦。
“水?”他提出请求,不确定她是否愿意。
她发出一声温柔而浪漫的叹息,然后举起水杯,将吸管塞进他的嘴里,这样他不必坐起来就可以喝到水。他小口地吸着水,享受着嘴唇重新被滋润的感觉。吸,品,咽。他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杯中的水被喝掉一半,然后将头靠回到枕头上。“你不必留在这里,”他说,“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