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斯蒂芬(第3/6页)
或许我才是那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人。不。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才没疯。
“妈妈!看!”海登咧着嘴冲我笑着,往瓷砖地上扔了一片黄油吐司。
“不许这样,海登。”
她又扔了一片。
“海登。我在警告你。”
她咯咯地笑着,接着,确认了我在看着她后,拿起最后一片扔了下去。她这样做并非存心惹我生气;她只是在玩游戏,但那时我不会那样想。我勃然大怒,抓起她的碗扔进了水池、摔得粉碎,我喊着:“我都说了,别扔了!”我以前从未对海登吼叫过,就在那一瞬间,我俩都惊恐地望着彼此。
然后,海登倒抽了口气,大哭了起来。我把她从婴儿餐椅里抱出来,搂向我。“对……不……起,妈……妈。”她抽泣着,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妈妈错了,宝贝。”
接着,我们俩都哭了起来。这场景就像电影里的剧照一样,清晰地铭刻在我的脑海中。我在厨房中央和海登抱头痛哭,周围的瓷砖上丢着被踩扁的涂抹了蛋黄的吐司。
“别哭了,妈妈。”海登向后靠着,轻抚着我的脸。“我让你和艾莎公主一起玩。”
当我们俩都平静下来了,我给海登穿好衣服,让她玩iPad,自己则在一旁清理地上的烂摊子和碗的碎片,同时压制着不断涌起的罪恶感。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受到我刚才可怕的行为所影响的迹象,每当她玩的游戏进入下一关时,都会不停地喊着:“妈妈!看!”又一阵罪恶感击中了我:自打我们从巴黎回来,我就一直用储存着各种诱人的儿童游戏的iPad来替我“看管”孩子。
收拾好残局后,我突然有一种想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冲动。我给马克打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我打算打给妈妈,随即改变了主意。到头来,我只能向他们两个人寻求帮助,这样的事实让我感觉很可悲。我在手提包里翻找着紧急镇静剂,但是那盒氯巴占已经空了。我原本只想服用两周:那种药物只是用来缓解遭到入室抢劫后产生的紧张感的短期解决方案。如果我还需要——我很确定我需要——那就意味着我还要去见医生,而这项费用很可能不包含在马克的医疗补助里。我得将就一下。考虑到佐伊的死因和马克现在脆弱的心理状态,我不太可能告诉马克我想买镇静剂。于是,我用警察局里的咨询师传授的呼吸练习法来代替药物,直到内心不再涌现紧张的感觉。
离开房子可能会好一些。也许我该做我前几天就想做的事:去海边。之后,海登和我可以用购物来打发时间。她喜欢去匹克恩培超市,喜欢坐在购物车里被推着到处走。可既然她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我决定等她玩腻了再提出带她出去,于是便查看了邮件。没有那个出版代理人的任何消息,但我不允许自己因此陷入多疑的旋涡中。我点开脸书的网页,翻看着别人随意晒出来的状态,很庆幸自己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我们计划去巴黎旅行的状态。
我正想退出登录,这时,我的谷歌邮箱中咻地弹出一封来自珀蒂夫妇的邮件:
对于那个死在公寓庭院中的女人给你们带来的麻烦,我们感到很抱歉。另外,我们还要对没能抵达你们在非洲的房子而表示抱歉。能否告诉我们你们在公寓时或者现在还经历了什么?如果你能为其他想要住在这里的客人留个好评那就太好了。祝你们愉快。
我发出一声大笑,吓了海登一跳。给出评价?给出好评?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条消息告诉马克,于是又拨了他的手机。这次直接转接到了语音信箱。我把邮件转发给他,然后发了条短信,催促他查看邮件。
谢天谢地,海登又沉迷于iPad中,于是我自娱自乐地写了一篇关于珀蒂那里的评价:
珀蒂夫妇——如果那是他们的真实姓名的话——不仅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房子里,也没有通知我们他们改变了安排,而且他们的公寓是个该死的墓穴,与他们在网站上描述的完全不符。它让人想到了电影《闪灵》中的旅馆,只是条件没那么好,而且更吓人。整栋大楼里只住着一个疯女人,她不请自来地到了我们的公寓,然后自己跳出了窗外。这栋公寓对那些喜欢遭受精神刺激、享受充满食物和粪便臭气的空荡荡的大楼里可怕气氛的人来说简直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