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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们!现在有女士在场哦!”尼基一边警告,一边站了起来,示意男士们安静下来。不过,即使在扮演一位大指挥家的时候,他仍然不忘紧握着公文包。
到了旅馆门口,拉皮条的、卖迷幻药的和兑换黑市钞票的,一如既往地活动着。少不了的克格勃爪牙当然也夹杂在他们中间,紧盯着这一群人进来。从这些人的举止,尼基察觉不出有任何异状。这些人既没有特别小心,也没有特别松懈。守在电梯走道前的残疾老兵照例要求他出示旅馆通行证,尼基先已递给了他一百根万宝路香烟,此时以责怪的语气问他今晚为何不带着女友出门痛快一番时,他哈哈大笑,一拳打在尼基的肩膀上。
“哈瑞,我想如果他们要陷害我,最好能快一点,否则线索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他站在敌方的立场这么对我说,“哈瑞,如果你要陷害人,你的动作得快,趁刀子还血淋淋地插在受害者身上的时候下手。”他的解释让人听起来就像是他一辈子都在干坑人的勾当似的。
“国家酒吧!九点见。”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挤出四楼的电梯门口后,斯派基·摩根满脸倦容地对他说。
“我可能准时到,也可能不会,斯派基,”尼基答道,“老实说,我累得已经有点身不由己了。”
“谢天谢地!”斯派基打了个呵欠说,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进一道阴暗的走廊。走廊的暗处,本楼的客房经理正坐在她的座位上用一双邪恶的眼睛监视着。
到了卧房门口,尼基便打起了精神,将钥匙插进孔里。他们现在就要动手了。他想,此时此地正是抓住我、攫取那份手稿的最好时机。
但他进了门,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衣服也都放置整齐,这才觉得,自己真有些庸人自扰。他想:我还活着。就把手提箱往床上一放。
接着,他拉起了那手帕点大的窗帘;不过,再怎么拉也只能让它们半遮半掩,然后,他把那块完全无用的“请勿打扰”牌子挂在房门外,再把门给锁上。他把西装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包括那些名片,再把上衣、领带、金属臂章,以及衬衫一一脱了下来,从冰箱中取出了柠檬伏特加酒,倒了一点在杯中,啜了一口。尼基对我说他并不善饮,但是在莫斯科的时候,他真喜欢在睡前享受一杯柠檬伏特加酒。他拿着杯子进了浴室,站在镜子前面,一站就是十分钟,仔细地检查头发,看看发根处有无出现白色的迹象,再用一种新配方、具奇效的药水浇抹在斑白处。耐心地做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后,就用精致的橡胶头巾当做浴帽绑在脑门上,一边淋浴一边唱着歌。洗完之后,他拿了浴巾用力地上下擦干身子,披上一件厚厚的绣花浴袍,边唱边走回到了卧房。
他这么做,虽是因为他每天都这么做,而且要让人家熟悉他每天的例行工作,但也是因他终于有这么一次可以把小心谨慎当做耳边风,又找不出一大堆理由啥事也不做,而无所事事正是他这些时日很可能都在做的。
她是个淑女,她在害怕,她需要帮助,哈瑞。尼基又何曾拒绝过一个女人?如果他错认了这个女人,那么他就会被她耍得很惨,到头来,说不定只好收拾牙刷,到卢比扬卡1的前门面壁五年了。但他宁愿被一个女人耍上千次,也不愿毫无理由拒绝人家。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对四处都有可能存在的窃听装置心怀警惕。尼基从公文包中取出她那份包裹,戒慎地坐着。他没有用刀割断包裹的绳子,仅仅照他那德高望重的母亲所使用的方法来解开它。母亲的照片,此刻正稳稳地躺在他的皮夹里。她们都有着明亮照人的脸颊;他耐心地抽解着绳结,想着想着,心中泛起一阵甜意。“那是斯拉夫人的皮肤、斯拉夫人的眼神及斯拉夫人的笑容。两位都是斯拉夫美女,惟一的差别是卡佳没有在特雷布林卡2完蛋。”
绳结终于解开了。尼基把绳子卷起,放在床上。他假想对着卡佳解释着:“我必须要看一看,亲爱的。你知道,我并不想偷窥别人的东西,我不是那种喜欢挖别人隐私的人,但如果我想安全闯过莫斯科的海关,就必须要知道携带闯关的东西是些什么。这对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