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珍妮·帕吉特(第5/6页)
她已经停止哭泣。她的声音恢复平静。“那天晚上不是唱诗班练唱的日子。练唱是在每个星期五,而那天是星期四。”
“这么说你后来查过?你问过警卫?”
“我早就知道!我把钥匙交给他的时候就知道!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给他,但还是给了。我得信任他。那是一个信任的动作。你不明白吗?那是一个付出的动作,一个爱的动作。但我不期望你会明白这个。”
“但在你付出以后,”特纳说,站了起来,“他就不要你了,对不对?”
“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星期六打电话给你了吗?”
“你知道没有。”她说,脸仍然埋在臂弯里。特纳合起笔记本。“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
“他向你提过一个叫玛格丽特·爱克曼的女人吗?他从前跟她订过婚。她也认识哈利·普兰什科。”
“没提过。”
“没提过其他女人?”
“没有。”
“他在你面前谈过政治吗?”
“没有。”
“他是个政治立场很‘左倾’的人?”
“没有。”
“见过他跟可疑的人在一起吗?”
“没有。”
“他有没有谈过他的童年?谈过他住在汉普斯特德的叔叔?那是一个把他养大的共党分子。”
“没有。”
“奥托叔叔,听过吗?”
“没有。”
“他提过普兰什科吗?有没有?有没有提过普兰什科?”
“他说普兰什科是他惟一的朋友。”她说,然后再次陷于沉默。
“他提过普兰什科的政治立场吗?”
“没有。”
“他说过他们仍然是朋友吗?”
她摇摇头。
“上星期四,也就是他失踪前一天,他跟某个人在马特努斯吃午餐。那个人是你吗?”
“我说过了!我发誓不是我!”
“是你吗?”
“不是!”
“他的日记本是这样记的。他把你的名字缩写为P字。其他提到你的地方也是用P字。”
“那不是我!”
“这么说是普兰什科?”
“我怎么知道!”
“因为你跟他有过一腿!你只告诉我一半而隐瞒了另一半!你一直跟他睡!睡到他离开的那一天为止!”
“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布拉德菲尔德要掩护他?他恨他入骨,但他又为什么那么照顾他?不只给他工作,还让他管钱,为什么?”
“请你走吧,”她说,“以后不要再来。”
“为什么?”
她直起身。
“出去。”
“你和他星期五晚上还吃过晚餐。就是他离开的那天晚上。你一直跟他睡却不承认!”
“没这回事!”
“他问及你绿档案的事!他要你把公文箱弄给他!”
“没有!没有!快走!”
“我要一辆出租车。”
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在一旁等着。“Sofort(快点),”她说,“Sofort。”快点过来把他带走。
他走到门边。
“你们找到他的话会怎么做?”她问,淡然的声音里隐藏着关切。
“不关我的事。”
“你不关心?”
“我们永远不会找到他,所以我何必关心?”
“既然这样,你何必还要找他?”
“有何不可?我们就是这样消磨人生的,不是吗?追寻一些我们永远找不着的人。”
他慢慢走下楼梯,走到公寓入口。从另一间公寓传来鸡尾酒会的低沉人声。一群喝得烂醉的阿拉伯人在他身边一窝蜂挤过。在莱茵河对岸,张伯伦山丘45上的一线灯火像是戴在温暖黑暗中的项链。一栋新建的大楼耸立在他正前方。他觉得自己曾经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它。一座铁路桥跨在大道的尽头。当火车隆隆开过时,特纳看得见餐车里的乘客正在默默凝视他们的食物。
“去大使馆,”他说,“英国大使馆。”
“英格兰大使馆?”
“不是英格兰,是英国。我赶时间。”
那出租车司机沿途骂骂咧咧,数落外交人员在波恩的嚣张跋扈。车子开得飞快,有一次差点撞上一辆电车。
“拜托你好好开,行吗?”
下车时他要求司机开给他收据。司机从置物箱里拿出一个橡皮图章和一本本子。盖章的时候,他用力是那么地猛,以致整张收据都皱了起来。大使馆是一艘船,所有窗户都灯火通明。黑色人影在大堂里移动。停车场停满车。特纳把收据扔掉。拉姆利不会帮他付出租车费的。这是上一次经费削减以后的新规定。他不可能从任何人那里要求补偿。惟一例外的是黑廷,他欠他的债看来越积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