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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约翰·冈特(第3/7页)

“他帮你们买东西会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我不知道。”

“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嗯?同类喜欢同类,是这样吗?”

“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们都是哲学家?”

“他总是乐于助人,”冈特继续说,不太注意到特纳态度的改变,“你去问阿瑟·梅多斯就会知道。利奥进档案库工作几乎还不到第二天,就开始帮他下楼收信件。‘你就别费这个事了,’他对阿瑟说,‘省省腿力吧。你可不比从前年轻了,而且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你忙。我帮你把信拿上来就行。’利奥就是这个样子。乐于助人。如果把他的不幸过去考虑进来,真的可以说是圣人了。”

“什么信件?”

“所有。有保密级的,有非保密级的。他会下来一楼签收,然后拿上去给阿瑟。”

“呃,我明白了,”特纳若无其事地说,“那说不定他拿了信会顺道回房间,喝杯茶或什么的。”

“对,他总是乐于助人。”冈特说,然后打开门。“我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了。”

“别走,”特纳说,仍然凝视着他,“不碍事。你留着陪我聊天,冈特。我喜欢有伴。说说看他有什么不幸的过去。”

他把吹风机放回盒子里,连着衣架拿下一件亚麻布外套——是酒吧服务生会穿的那种。一朵枯掉的玫瑰插在一个纽扣孔里。

“哪些不幸的过去?”他问,一边把玫瑰扔到废纸篓里。“说说看,冈特。”他再一次闻到那种陌生气味,一种他从衣柜嗅到却无法说出来的、甜腻腻的男性软膏和雪茄味道。

“主要是他的童年。他有一个叔叔。”

“谈谈他叔叔。”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说他有多笨,说他常常改变政治立场。利奥讲故事的方式很可爱。他告诉我们他和叔叔在轰炸时怎样躲在地窖里,用一部机器制造药丸。把一些干果全压碎,然后跟糖搅混,做成一颗颗,再装到罐头里。利奥说他会在药材里吐口水,当做是对他叔叔吐口水。我太太听到这个非常震撼,但我对她说:别傻了,那是一种失怙心理;他不像你,他没有得到父爱。”

摸过外套几个口袋以后,特纳小心翼翼把它从衣架上拿下来,抓住两个肩膀,放在自己魁梧的骨架子前面比了一比。

“他是小个子吗?”

“他很讲究衣着,”冈特说,“总是穿得很得体。”

“跟你身材差不多?”

特纳把外套拿向前,但冈特却厌恶地往后退。

“他比我矮小,”冈特说,眼睛仍然盯着外套,“他是舞蹈演员的体型。走路像穿花蝴蝶。你会觉得他整天都是穿着舞鞋。”

“他是同性恋吗?”

“当然不是。”冈特说,再一次感到震撼,而且脸红起来。

“你怎么知道?”

“他是个高尚的人,这就是理由。”冈特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样问就好像他犯了什么错。”

“尽责吗?”

“非常,对人很有礼貌。虽然是个外国人,却从不会目中无人或傲慢无礼。”

“他还说了他叔叔什么?”

“没有别的了。”

“他是什么样的政治立场?”他望向桌子,端详抽屉上的锁。

把外套扔到一把椅子上后,他伸手向冈特要钥匙,冈特不情不愿地交给了他。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政治立场一无所知。”

“谁说他犯了什么错?”

“你。你一直追问他。探查他。我不喜欢。”

“我好奇他犯了什么错事,会让我这样一直探查他?”

“天晓得。”

他拉开最上一格抽屉。“你有收过这样的日记本吗?”

日记本封皮是蓝色的人造皮,压印有金色的线框和王冠。

“没有。”

“可怜的冈特,你会不会太保守了一点?”他翻动日记本,从后往前看。他一度停下来皱起眉头,又一度在他黑色笔记本里写上些什么。

“那是领事级以上人员专用的,这就是原因。”冈特说,“我不愿意接受。”

“他曾经要送你一本,对不对?我猜这是他摸来的另一样东西。他从档案库摸来一叠这样的本子,然后分赠他在一楼的老友们,对不对?‘拿去用吧,小伙子们。楼上堆满堆呢。拿去当纪念品吧。’他说话是不是就是这个调调,冈特?但基督徒的操守让你拒绝接受,对不对?”特纳合起日记本,拉开下一格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