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3/3页)
我把我自己的氧气罩拉低,以便说话。
“这绝对是布罗姆利,”我解释道,“看见绑腿了没有,J.C.。绝对是个英国人。你看他的右腿断了。可能还有其他伤,不过我们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可我认为他可能不是从东北山脊上摔下来的,你知道……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留有全尸。而且肯定不是从北部山脊坠落的,这里是正西方,距离那里太远了。他生前沿着这道山脊线向上,可能快到达第二台阶了。那里没有雪崩。”
我说得太多,呼吸得太少,所以刚一开始干咳,我就把氧气罩放回原位,弯下身子,一直到不再咳嗽才站起来。
“他的右腿也是在别处折断的,杰克,”J.C.说,“而且你看他的右臂肘关节,似乎也断了……或者也是严重脱臼了。照我看,这个可怜人的尸体正面在摔落过程中受损最严重……”让-克洛德停了下来,手掌搭在眼睛上方,仔细研究我们上方的那道斜坡。而且他把护目镜抬高,以便能看清楚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做呢。“不过你是对的,”他说,“这道连接东北山脊的斜坡足有1000多英尺长。这人不可能摔下这么远。他没准儿是从黄色地带下面的岩石处掉下来的。你的大部分法医分析都正确无误,不过恐怕有件事你错了,我的朋友。”
“是什么?”我说,接着我的唾沫就喷了出来,因为我忘了摘下氧气罩了,而且面罩里那个简单的再呼吸小装置根本不能变换功能,把人的话传送出去。我只好把这个该死的东西摘下来,又说了一遍,“什么事?”
J.C.想说什么,却停了下来,指着上面。
三个用绳索连在一起的人映入眼帘,帕桑打头,雷吉居中,理查处于保护位置,他们使用长冰镐凿进山壁,慢慢走下坡来。他们就在20多码开外的地方。我早该料到,在回应我的信号弹前,处事谨慎的理查肯定会花时间把他们几个人用绳索拴系在一起,而不是贸然让所有人独自冲下山来。
“我错在哪里?”我问,想继续和J.C.刚才的话题。他只是摇摇头,在我们的三位朋友到我们身边时,他从尸体边上退后一步,缓缓地绕过尸体,以尸体为中心,向下坡处绕了半圈,以便让他们更容易地观察尸体。我立刻感到非常抱歉,因为我没有脱下哪怕是我的沙克尔顿夹克,去盖住珀西瓦尔勋爵被乌鸦啄食过的臀部和自下部身体被掏出来的内脏。现在可怜的雷吉正俯身向前,不得不亲眼看到这可怕的一幕,这人曾经和她一起长大,几乎就和她的亲弟弟一样。
我的氧气罩依旧放在嘴下。“我很抱歉,雷吉。”我说,我意识到在我发绿光的厚护目镜下,泪水正奔涌而出。或许就是冷风把眼泪吹出来了而已。
她摘下她自己的氧气罩,充满疑惑地看着我。她把护目镜抬高。上午快过去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我很遗憾你不得不看到你的表弟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又一次表示了我的悲伤之情。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让我做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她摇摇头,看了看另外三个人,然后目光又落在我身上。现在他们全都在盯着我看。
“这不是珀西瓦尔。”雷吉说,风越来越大,寒冷无比,她不得不抬高声调才能让我们听到她的话。
出于本能反应,我又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冰爪在什么东西上一滑,所以我只好靠在冰镐上,不然就会摔倒。我提醒我的身体,我们距离那道近乎垂直的陡坡只有几码远啊,摔下去小命就没了。我真糊涂极了。这个登山者明明是个英国人啊,我敢肯定这一点。如果不是她的表弟……
“我认得这人宽阔的肩膀和那双绿色登山靴。”雷吉说,“珀西瓦尔瘦得多,他的上半身没有这么发达。而且他从来都没有绿色登山皮靴,杰克。我肯定你找到的是乔治・莱・马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