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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很不舒服,连忙用力扯下氧气罩,准备随时吐出来。不过呕吐感很快就过去了。我意识到我还真够幼稚的,如果我的年纪相当,在一战期间到美国兵团中服兵役,见到了这样的场面,我该怎么办啊?那些军人大半年里都要泡在及膝深的腐烂尸体和死人堆中。

那又怎么样呢?我那意识较为清楚的部分大脑里浮现出了一个答案。在这里我只需要面对可怜的珀西瓦尔・布罗姆利一个人的尸体而已。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军人的,杰克。

透过诺福克夹克上的一个破洞,我看到小布罗姆利穿着七八层衣服:最外面是一件防寒夹克衫,因为一年来的冷风侵蚀,这衣服已经变成了碎布,还有诺福克羊毛夹克,至少两件毛衣以及几层棉质和丝绸衣服。一开始我透过望远镜以为看到了裸露的棕色头骨,其实那只是皮摩托车头盔,和我戴的这种薄飞行头盔很相似。这个死人的皮头盔有些地方已经扯破裂开了,我觉得挺奇怪的,怎么布罗姆利露在外面的一丛头发的发根处很接近铂金色,其余部分则是深棕色。男人也像女人那样染头发吗?

我没在他半埋在碎石下的脸侧发现护目镜带子。

他显然挣扎过一阵子,并且成功地阻止了他的下滑趋势,并没有从我们下方约20码开外的陡坡掉下去,而且他的双臂呈现出典型的手指抓挖式自我防滑姿势,如果一个登山者失足滑落,并且丢掉了冰镐,那么这就是自救的最后一招。我抬头看着这道陡坡,并没有发现布罗姆利的冰镐,也没有看到他左脚上不见了踪影的靴子。

最先吸引我注意力的那个摆动的东西是一张用八分之三英寸宽绳索结成的绳网,我们三个人十分轻蔑地把这种绳子称为晾衣绳,虽然在攀登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我们没少用到它。这绳子系在布罗姆利的腰上,被拉得非常紧,并且纠结缠绕在他的左肩,断掉的一端——我可以看到绳子断裂处已经磨损和伸展开的线头——随着越来越大的狂风不停摆动。这就是刚才我看到的“摆动”动作。

布鲁诺・西吉尔曾经说过,在雪崩把布罗姆利和科特・梅耶卷走的时候,他们两个是用绳索拴系在一起的。看来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德国人到底还是说了真话。

然而,在雪崩或是猛烈的摔落过程中,绳子已经断了。只有老天知道科特・梅耶最终摔到了何处。我再一次仔细观察上方的斜坡,既没有看到德国人的死尸,也没有看到我的三位朋友到下面来找我。

我是不是应该把另外两枚信号弹也放出去?没准儿他们没看到绿色信号弹呢。那东西只燃烧了一会儿就灭了。

我决定还是继续等一等再说。我的双手到现在都还没暖和过来呢。

电光火石间我看到有人在移动,不过那可不是从上面下来的人,来人是个小个子,穿着沙克尔顿夹克,以横切攀登方式从东面直接穿越这面陡峭山壁朝我移动过来。

那肯定是科特・梅耶,我心想。不知怎么回事儿,反正这人摔下来后没死,一直在等待有人来找他和布罗姆利。

也可能是梅耶也死在了这里,现在是他的木乃伊尸体正赶过来和我聊聊天。还有可能那就是珀西瓦尔・布罗姆利的鬼魂也说不准。

是我呼哧呼哧的喘息和不停的咳嗽让我意识到我太久没吸英国的空气了,可不是那些幻象让我想起来的。我戴好氧气罩,把流量调到每分钟2.2升。我的脑袋因此立刻变得清醒起来。

在这个戴着护目镜、穿着厚厚登山服的人来到我身边之前,我就认出了他:是让-克洛德。在氧气的帮助下,我只用了30秒钟就想起了理查说过的话:今天J.C.会带一队夏尔巴人登上五号营地,向高处的营地背运装备。他肯定是看到了绿色信号弹,所以过来瞧瞧出了什么事儿。

我站了起来,身体微微有些摇晃,然后费力地靠在我的冰镐上。让-克洛德小心翼翼地绕过尸体,先是拥抱了我一下,然后拉下氧气罩,转过身,这样我们就都可以低头看着那个死人了。

“我的天啊。”风势渐长,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