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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鲁道夫・赫斯一样,坐在我右边的几个德国登山者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西吉尔旁边那个大块头,也就是头发剃光的乌尔里希・格拉夫,刚才西吉尔介绍他是某人保镖的那个人,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对眼前的一场闹剧视而不见,仿佛失去了知觉。也有可能他压根儿就毫无兴趣。

“我亲爱的迪肯先生,”西吉尔继续说,“人人都说,珠峰根本就不是一座可以单人攀登的高山,”他冷酷地看着我,“也不是两个……或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登山者凭借野心和阿尔卑斯山式攀登方式就能征服的。采用阿尔卑斯山式攀登方式决不可能登上珠峰。那里也不是一个人逞英雄的地方。不,我只是想从远处看看那座山。”

“在那最后一天,你在山壁上对布罗姆利和梅耶喊话,”理查说,“你能再说一遍你对他们说过的话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说了几句话。”西吉尔说。他看上去挺不耐烦。

理查等他回答。

“我问他们——我向他们喊道——‘为什么你们爬得这么高?’”西吉尔又说了一遍,“然后我还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他们显然需要。一看就知道梅耶得了雪盲症,而且累得没力气了,没有布罗姆利的帮助,他根本连站都站不住。那位英国勋爵本人看上去有些迷惘,不知所措……茫然恍惚。”

西吉尔停下来又喝了几口啤酒。

“我警告过他们,千万别到那道雪坡上去,可他们一意孤行,雪崩开始了,我和他们的对话就此告终……彻底结束了。”西吉尔说。很显然,他不打算再重复这件事了。

“你说过,你用德语和英语和他们喊话,”理查说,“梅耶用德语回答你了吗?”

“没有,”西吉尔说,“那个被定日镇的藏人称为科特・梅耶的人已经筋疲力尽了,而且得了雪盲症之后非常痛苦,根本说不出话来。他一个字都没说。直到冰雪卷走他之前,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你还和他们说了——喊了——别的话吗?”

西吉尔摇摇头。“冰雪在他们脚下摇晃,雪崩把他们从珠峰的那面冰壁上卷走,我退到了更加结实的山脊上,风太大了,我几乎是爬着回去的,我先是退到了四号营地,然后是北坳,最后离开了那座山。”

“你就没看到山下他们的尸体?”理查问。

西吉尔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他的嘴唇变得很薄,完全是在咆哮了。“按照你们英国人的单位来说,从北壁的那个位置到下面的绒布冰川有该死的5英里多的落差!我没有到8000米之下的地方去寻找他们的尸体,迪肯先生,我用我自己的冰镐,离开了我所处的那些覆盖着松垮冰雪的板岩,这些雪随时都会开始崩塌,然后返回了被冰雪覆盖的板岩的北部山脊,以便我能尽快下到北坳。”

理查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么你觉得这两个人为什么要登上那里?”理查的声音显得他是真心感觉好奇。

布鲁诺・西吉尔看着桌子那一边的巴赫纳和其他几个德国登山者,我又感觉好奇了,这些人里到底有几个听得懂这次的英语对话?

“事实就摆在眼前啊,”西吉尔说,此时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蔑视的意味,“几分钟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你没听到吗,迪肯先生?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迪肯先生?”

“再和我说一遍,拜托了……”

“你们那位假行家布罗姆利在向导的带领下爬过阿尔卑斯山,然后就以为凭借一己之力,靠着诺顿和马洛里探险队剩下的破绳子和帐篷,只带一个傻瓜似的科特・梅耶当挑夫和登山同伴,就能爬上珠峰。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傲慢……这话用希腊语怎么说来着……hubris(狂妄自大)。纯粹一个自大狂。”

理查缓缓地点了点头,用烟斗杆轻点着下嘴唇,仿佛一个绝世谜团得到了澄清。他说道:“在摔下来之前,你觉得他们已经登上了多高?”

西吉尔哈哈一笑。“谁在乎这个呢?”

理查耐心等待着。

终于,布鲁诺・西吉尔开口道:“如果你认为那两个傻瓜可能登顶了,那就赶快醒醒吧。他们离开我们的视线也就那么点儿时间,根本不可能爬到五号营地以上的地方……如果他们用了马洛里的人留在五号营地里的吸氧器的话,没准能达到六号营地。不过我怀疑那里有没有吸氧器。肯定没有登到六号营地,这点我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