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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的双脚狠狠踹向桌沿,把桌子蹬向德国人的后背。玛尔提诺用左手拨开枪口,身子贴了过去并提起膝盖。但克莱默架起大腿挡了下来,然后五指怒张,托向玛尔提诺的下巴,猛地推开他的头。玛尔提诺勾住克莱默的左腿向前一送,把德国人踢倒在地。他随即又扑了上去,一手攥住德国人的手腕不让他用枪,另一只手抡起拳头,朝克莱默的脖颈砸。就在这时,枪在两个人之间响了。

骨折的声音清晰可闻。德国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虽然活着,却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玛尔提诺刚站起来便感到浑身发软,一阵晕眩。他拉出桌子抽屉,把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地上,然后拣出一把面包刀。他走到皮埃尔身后,切开绑住他的绳子。法国老爷子一跃而起,拿出堵在嘴里的东西。

“老天爷啊,哈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

玛尔提诺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党卫军外套已经浸满血。都是他自己的血。他看见衣服上有三个枪洞,其中一个的边缘上,火药粉末还在阴燃。

他瘫倒在椅子上。“没关系的。”

“你干掉他了吗,哈里?你干掉考夫曼了吗?”

“我干掉他了,皮埃尔。”玛尔提诺虚弱地说,“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七点钟,正好趁着天擦黑的时候,在弗勒里的那个老飞行俱乐部。”

玛尔提诺看了看表。“只有半个小时了。你也得一起走。现在你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站起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法国人用胳膊搀着他:“你这个样子,走不到那里的,哈里。”

“我还是得走,否则再过五分钟,盖世太保就到了。”玛尔提诺一边对他说,一边走了出去。

他踢下摩托车的停脚架,翻身跨了上去,然后蹬下引擎。他感觉很奇怪,一切好似都变成了慢镜头。皮埃尔坐上摩托车后座,双臂抱住他。车子开出院子,上了小路。

玛尔提诺刚从小道上了公路,就发现两辆黑色轿车从后方抄到他的左侧。其中一辆猛踩刹车朝他侧滑过去,差点把他逼到沟里。他把车头朝右侧扭去,猛拧车把,车轮急加速。这时,他听到了枪声。皮埃尔突然一声惨叫,松开了抱住他腰的手。法国老人往车后倒了下去。

玛尔提诺朝公路尽头的运河飞驰,到了河边却突然调转方向,驶上拖船用的小路。一辆盖世太保的车紧追不舍。两百码开外的地方有个船闸,这是一座很窄的步行桥,供行人来往运河两岸。他从这座桥上轻轻松松开了过去。轿车则在他身后刹住了车。车里的两个盖世太保跳出来,疯狂地朝他射击。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他永远也想不起来之后自己是如何从郊区公路一路逃到弗勒里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这段路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这块场地在战前是个飞行俱乐部,但如今荒废已久,早就无人问津。

他听见远处传来莱桑德式联络机的引擎声,于是骑着摩托来到机场,停下车等着,莱桑德式飞机从夜空中翩翩而来,做了一个完美的着陆,然后转过机身朝他滑行。他下了摩托,放倒车身,敏捷地俯下身子,然后重新站起,朝前打了个趔趄。飞行员打开舱门,探出身子朝他大叫:“看到你这身制服,我都没法确定呢。”

玛尔提诺爬进舱门。飞行员探手拉他上来,然后关好并锁住舱门。玛尔提诺突然咳嗽起来,嘴里、下巴上都是血。

飞行员说:“我的天哪,你都快被自己的血给呛死了。”

“四年了,我都这么活过来了。”玛尔提诺说。

飞行员这时注意到了其他问题:跑道末端旁的旧房子周围聚集了好几辆汽车。不过管他们是谁,反正来晚了。布里斯托尔英仙座发动机全速运转,发出庄严浩大的轰鸣声。威斯特兰航空公司的莱桑德式飞机即便遇到恶劣的地面条件,也可以满荷载起飞,助跑仅需两百四十码。而在那一夜的弗勒里,他们更是创造了两百码的记录,傲然飞掠跑道尽头的车子,爬升飞向漆黑的夜空。

“漂亮,”玛尔提诺说,“真不赖。”然后他就昏倒了。

“这么说来,他在多塞特是吧?”门罗问道,“他干什么呢?”

“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卡特尔支吾道,“长官,他左肺中了两颗子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