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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泽西没有抵抗军,”海伦说,“我是说,的确有一大堆人不怕被占领,他们想办法让敌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如果你指的是像法国抵抗组织那样的队伍,我们这里没有。”

凯尔索大吃一惊。加拉格尔说:“整个岛只有十英里长、五英里宽,居民也就四万五千人左右。还有个规模不大的集市,就这些。你觉得抵抗运动能在这里支持多久?没有能躲进去的山,没有能隐蔽的地方。说实话,根本就是无路可去。”

凯尔索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是说,没有抵抗组织,也没有无线电?”

“根本没有能跟伦敦联系上的渠道。”加拉格尔对他说。

“那法国那边呢?”凯尔索绝望地问道,“格兰佛,或者圣马洛。走水路的话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对不对?那些地方肯定有法国抵抗组织的据点。”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海伦对加拉格尔说:“萨瓦里知道在格兰佛可以找谁。他知道那些人在哪儿,你也是。”

“对。”

“我从海滩过来的时候,圭多正好刚要走。”她说,“他跟我说,今天下午他们要去格兰佛,趁着大雾行动。”她瞄了一眼手表,“不到中午不会有潮。你可以开车。可以送几袋土豆到圣赫利尔的部队后勤站和集市去。”

“好吧,你说服我了,”加拉格尔说,“但是按我对萨瓦里的了解,他可不愿意管这类事情,他一向不愿意捎口信。那样的话,就得把事情写下来,风险可就大了。”

“我们没的选,肖恩。”她回答得很简略。

“是啊,我觉得也是。”加拉格尔笑了,“就算我卖英国一个人情吧。在这儿照顾好我们的朋友吧。我尽快回来。”

他走到门口时,她叫道:“肖恩?”

他转过身:“什么?”

“别忘了,车是靠右侧通行的。”

这是一个老段子了,但并不失实。德国人占领泽西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车方向从左侧通行改成右侧通行。这如今都四年了,加拉格尔还是适应不了。倒不是说他总开车。他们只有一辆老款的福特厢式小货车,就连这个,也是德国人考虑到德维勒的农场提供了大量粮食,所以特批给他们的。汽油配给少得可怜,只够每周用个两三次。为了省油,加拉格尔下坡的时候都会关掉发动机。不过,如果你能找对人,黑市上总会有点汽油卖。

他开车穿过风景如画的圣奥宾小镇,又顺着蜿蜒的海滨,向远处圣赫利尔的贝尔罗雅尔一路奔驰。路上有几处火炮工事、几拨军队,但到了城里,维多利亚大道上却是空无一人。德国人占下的一辆法国火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开往米尔布鲁克;而除此之外,直到他来到“大饭店”之前,就再没见过有人活动的迹象。他看看表,十一点都还没到。在“维克多・雨果”号开往格兰佛之前,还有大把的时间找萨瓦里。于是他左转上了格洛斯特大街,往市场的方向开了过去。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主要还是受了天气的影响。潮湿的空气里,黑红二色的纳粹卐字旗在市政府的大门上无力地垂着。“市政府”的德语是“Rathaus”,所以当地居民就自然而然把这里叫成了“耗子窝”[13]。

他在贝雷斯福德大街的市场外面把车停好。这里几乎无人问津,开店的人屈指可数,市场里只有零星几个德国士兵。当局已经把这处市场关掉,只在周六下午开放两个钟头。每到那个时候,就会突然出现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抢购新鲜农产品。

加拉格尔从车上搬下两袋马铃薯,踢开大门,走了进去。维多利亚市场已经颇有年头,眼下大部分摊位都是空的,只有一两个人。他朝市场里头的一个摊位走过去,摊位上有个面目和善的大个子男人,穿一件厚毛衣,戴着布帽子,正把萝卜一排排码放整齐。萝卜堆上面有个牌子,写着“D・谢瓦利埃”。

“看起来,今天卖的是芜菁甘蓝啊?”加拉格尔走到他跟前,说道。

“甘蓝对身体好,将军。”谢瓦利埃答道。

“用你说?那天维贝尔太太给了我点甘蓝酱配早饭,”加拉格尔打了个寒战,“到现在我嘴里还有股那个的味道。今天给你捎来了两袋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