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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也是。”
“可他们还是把遗体交给了您。您肯定来头不小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她从一个银匣子里掏出支烟点上,然后坐在壁炉边的扶手椅上,跷起纤瘦的腿,“您听说过SOE吧,教授?”
“当然,”我说道,“就是特别行动机构。英国情报部门在一九四〇年奉丘吉尔之命设立的,目的是配合欧洲的抵抗力量和地下运动。”
“‘点燃欧洲的火花。’这是老人家命令的原话,”萨拉把烟灰掸在壁炉里,“我就效力于特别行动机构。”
我震惊了,“可您当时还是个孩子啊。”
“十九岁,”她说,“一九四四年。”
“那玛尔提诺呢?”
“您看钢琴上,”她说,“最靠边的那幅银色相框。”
我走到钢琴边捧起照片,她的面庞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奇怪,她似乎毫无变化,除了一点——那时候她是金色的卷发。她戴着一顶小小的黑帽子,身着战争时代的那种大垫肩、细腰身的大衣。她还穿着丝袜和高跟鞋,挎着黑色漆皮小包。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中等个子,呢子制服的外面套着皮质军用风衣,两只手插在深深的口袋里,一顶松垮垮的帽子把他的大半个面孔都埋在了阴影里。他嘴角咬着一支香烟,眼睛颜色很深,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脸上的浅笑带着一种坚决无情的魅力。看起来,他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
萨拉站起来走到我旁边:“看不出来是牛津大学教道德哲学的‘克罗斯雷’教授,是吧?”
“在哪儿拍的?”我问道。
“就在泽西,离这儿不远。一九四四年五月,是十号吧,我记得是十号。”
“我来泽西时间也不短了,但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当时是被德国人占据的。”我说。
“一点儿没错。”
“那玛尔提诺为什么会在这儿呢?还跟您一起?”
她走到一张乔治王时期风格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文件夹。她刚打开文件夹,我就注意到了里边的几张老照片。她抽出一张递给我:“我没把这张放在钢琴上,原因很明显。”
在这张照片里,她的打扮跟在其他照片里的差不多,玛尔提诺身上也穿着相同的皮大衣。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大衣里面是党卫军的制服,帽子上还有银色的骷髅徽记。“党卫军旗队长马克斯・沃格尔,”她说道,“对您来说相当于上校。他看起来英姿勃勃,是吧?”她微笑着从我手里取回了照片,“哈里特别喜欢穿制服。”
“我的上帝啊,”我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没有回答,而是又递了一张给我。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了,不过仍旧很清楚。这是一群德国军官,最前排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党卫军制服的玛尔提诺;至于另一个人,简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最为闻名遐迩的人物之一,埃尔温・隆美尔元帅阁下,“沙漠之狐”本尊。
我问道:“这也是在这里拍的吗?”
“啊,是的,”她把照片放回书桌里,端起我的酒杯,“我想您不介意再来一杯吧。”
“嗯,应该没问题。”
她斟了酒递给我,我们走回壁炉旁。她从匣子里掏出烟:“我觉得我还是不抽了的好。时间太晚了。这个坏习惯也是哈里带的。”
“愿闻其详,可以吗?”
“当然啦,”雨滴还在敲打着落地窗。她扭过头去,“在这样的一个下午聊聊这个话题,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