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个人(第17/33页)
“没错。你第一次打的时候,我爸一定是把手机放在客厅某处,自己却待在房间里。那个房间经过隔音处理,只要一关上门就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后来,水城在出门时将手机放进口袋,所以凰介在马路上再次拨打洋一郎的手机时,水城的手机便在近距离响了起来。
“何必那么麻烦把号码对掉呢?只要把‘水城家’和‘水城叔叔手机’的号码删除不就得了吗?”
“如果这么做,要是你发现通讯录里的号码不见了,就会察觉手机被动过手脚。”
“啊……也对。”
巴士开始减速,在“相模医科大学前”的站牌停了下来。凰介与亚纪下车。
两人走进大学附属医院的大门。田地与洋一郎现在应该在精神科大楼里等他们。
来到一楼大厅时,亚纪突然停下脚步。
“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好了。凰介,你自己上去吧。”
“可是田地老师希望你也一起来……”
“不用了,我不想去。”
“好吧……”
于是,凰介将亚纪留在大厅的长椅上,一个人走向田地的诊疗室。
“你真准时。”
凰介走进诊疗室时,田地晃着白胡子,露出笑容迎接。墙上的机械钟正好指向昨晚约定的十点。
“我茂现在正在别层楼接受一些简单的健康检查……,先坐一下吧。”
田地让凰介在沙发上坐定,忽然挑了一下眉,说道:
“亚纪没来吗?”
凰介迟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不太舒服,所以在家里。”
其实亚纪已经来了,却在楼下大厅不肯上来。凰介实在说不出口。
“喔……”
田地将双手交抱胸前,似乎正在思索什么。“也罢。”过了一会儿,被白胡子覆盖的嘴喃喃说道。
“要不要喝奶茶?”
田地从宝特瓶里倒出两杯奶茶,接着从书桌上取来一本有皮革封面的活页笔记本,坐在凰介对面的沙发上。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心中正有千头万绪。
“我先向你详细说明我茂的病症。老实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三年前他第一次发病时,我什么都没跟你说,对吧!”
“你只跟我妈说明而已。后来我妈也只跟我说是‘内心的疾病’,她说爸得了内心的疾病,但已经治好了。”
“对,应该是……”
应该是治好了,田地似乎打算这么说,但说到一半便住嘴,不停地眨眼,望着矮桌。
“关于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你自己想知道详情吗?”
凰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田地看着凰介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的意志。或许田地本人极力想掩饰,但从表情依然可以看出疲惫。不但如此,凰介还在他疲累的背后看到一股深深的哀愁。让田地如此倍受煎熬的理由,绝非只有洋一郎这次的发病,不管田地再怎么不愿意,十六年前的那件事肯定又在他的记忆中浮现。
凰介曾经听洋一郎提过十六年前发生的那起事件。由田地负责治疗的一名病患在出院后杀人的那起意外。据说,当时田地独自懊恼了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他整天活在哀伤中,流着泪对自己走上精神科医师这条路深感后悔。
令洋一郎放弃当一名精神科医师的契机,也是这起事件。
“爸爸失去了勇气。”
洋一郎如此说道。
近距离目睹田地陷入极度懊恼的洋一郎,对成为精神科医师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消除这股恐惧感。洋一郎说,与咲枝之间的婚约更加深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如果有一天,自己陷入与田地同样的局面,那该如何是好?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那样掉进了后悔的深渊,那该怎么办?最后,洋一郎终于决定放弃当时迫在眉梢的国家考试。
后来,洋一郎与咲枝结了婚,任职于一家与医学毫无关系的机械制造公司。一直到三年以前,洋一郎都在那家公司工作。但在实力至上的政策下,洋一郎的工作始终不顺遂。
接着,就在三年前,洋一郎得了内心的疾病。基于这个原因,他便辞去了工作。心病治好以后,他透过田地的介绍,在大学附属医院担任清洁员。
“你有没有听过‘借口性腹痛炎’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