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1944年5月28日,星期日(第5/19页)
英国人对此有所了解——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报机构。他们的对策是破坏隆美尔的通信设施,减缓他的反应速度。英国和美国的轰炸机不分昼夜在对公路、铁路、桥梁、隧道、车站和货运编组站进行轰炸。抵抗组织炸毁了发电站和工厂,把火车掀出轨道,切断电话线,并派出年轻女子往卡车和坦克车的油箱里灌沙子。
迪特尔的任务是确定关键的通信设施目标,预估可能攻击这些目标的抵抗组织的实力。在过去几个月,他以巴黎为基地,在法国北部各地巡视了一番,训斥在岗位上打盹的哨兵,整肃闲散懒惰的部队长官,加强对铁路信号箱、火车棚、停车场和机场安全控制塔的安全警戒。今天,他要对这个具有巨大战略重要性的电话交换站进行一次突击视察。所有来自柏林最高统帅部的电话联络,就是通过这个建筑,转往整个驻扎在法国北部的德国军队。电传信息也经由此地,而目前大部分的命令都用这种手段传递。如果交换站被摧毁,德国人的通信就瘫痪了。
盟军显然知道这一点,也尝试轰炸过这块地方,但成效不大。因此,这个地方成了抵抗组织发动攻击的最佳候选目标。可是,按迪特尔的标准来看,这里的安全防卫松松垮垮,实在让人气愤。这种状态可能是受了盖世太保的影响,他们也在同一座建筑物内。所谓盖世太保也就是国家秘密警察局,里面的人受到提拔并不是因为有头脑有能力,主要靠的是对希特勒和法西斯主义的忠诚和热情。迪特尔已经在这里逛了半个钟头,到处拍照,而负责守卫这里的官兵竟没有一个人过来干涉,这让他感到越来越愤怒。
不过,教堂的钟声停下来后,一个穿着少校军服的盖世太保军官装模作样地走出城堡的大铁门,冲着迪特尔走过来。他用很蹩脚的法语喊道:“把相机拿给我!”
迪特尔转过身去,假装没听见。
“城堡禁止拍照,你这个蠢货!”这人叫嚷着,“你没看到这里是军事设施吗?”
迪特尔转过身去,悄悄用德语回答:“过了他妈的这么久,你才发现我在这儿。”
这人吃了一惊。穿便装的人一般都很害怕盖世太保,可这个人不。“你说什么?”他说,语气已不那么严厉。
迪特尔看了一下他的手表:“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三十分钟,我完全可以拍好几十张照片,早早地溜掉了。你是负责安全的吗?”
“你是谁?”
“迪特尔・法兰克少校,隆美尔陆军元帅的随从人员。”
“法兰克!”那人说道,“我还记得你。”
迪特尔皱着眉头看了看对方。“我的上帝,”接着他恍然大悟,“威利・韦伯。”
“武装党卫军少校韦伯愿意为您效劳。”像大多数高级别的盖世太保一样,韦伯有党卫军的SS军衔,他觉得这比他的普通警衔级别更高。
“噢,该死。”迪特尔说。难怪安全戒备这么松懈呢。
韦伯和迪特尔曾在科隆一起当过警察,那时他们都二十多岁。那时迪特尔步步高升,韦伯则处处失意。韦伯对迪特尔心有不满,把他的成功归于他的特权背景(迪特尔的背景算不上多有特权,只是韦伯这样认为,因为他自己不过是一个搬运工人的儿子)。
后来,韦伯被开除了。迪特尔现在又记起了那件事的细节:公路上出了一次交通事故,当时聚集了很多人,韦伯在惊慌失措中开了枪,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被打死了。
迪特尔已经有十五年没见过他,但他能猜到韦伯是怎么一步步向上爬的:他加入了纳粹,成为一名志愿组织者,靠他的警察培训经历申请加入盖世太保,得以在苦难深重的二流货社团里迅速攀升。
韦伯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代表陆军元帅检查你们的安全措施。”
韦伯两眼一瞪:“我们的安全措施很好。”
“就一个香肠工厂来说还可以。看看你周围这些。”迪特尔挥手指了指小镇的广场,“如果这些都是抵抗组织的人,那会怎么样呢?他们可以在几秒钟内拿下你们的警卫。”他指着一个在衣服外面穿了件轻便的夏季外套的高个子姑娘,“如果她在外套下面藏了一杆枪呢?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