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末(第2/6页)
警方一直没能破解颜永原是怎么进入大楼而没让人发觉,结果颜永原的自白里把犯案过程细节都交代得巨细靡遗,简直像一个犯罪短篇。
颜永原说在电视新闻看见网友转贴几家知名正妹店员,其中某家咖啡店正妹店长,就是他苦寻多时的女儿钟美宝,而钟春丽去探望颜俊时,换季带回的外套里发现了一串不知名的钥匙,因颜俊假日都去找姐姐钟美宝,他直觉就是美宝的住处钥匙。他简直不知春丽是为了讨好他,还是在暗示他,总之她将钥匙就扔在客厅茶几,“像等着我去拿”。这些年他搜捕过钟美宝多次,总是差一点逮到,却又让她溜走,“她是属于我的”,这念头缠绕不去,阴魂不散。他去复制了钥匙,在网络上搜索出咖啡店的地点,开始蹲点、跟踪,发现美宝就住在大楼里。虽然拥有钥匙,但也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真要找人,直接冲进咖啡店就可以,“但他想要更多东西”,那就得进到她的屋子里。这些事没有道理,即使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也没想过杀她,甚至不想强暴她。他对她的迷恋蔓延了自己的一生,已经变成一种迷信,他深信他们俩有宿命的姻缘,再不然,就是钟美宝施行法术,蛊惑了他,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并不重要,“现在就是机会,这是命中注定”。他想要亲眼见她,当面与她对话,再来思考究竟可以对她做些什么。当然要看美宝的反应,毕竟她不是他亲生小孩,小时候摸摸蹭蹭,他始终没真的对她强来,等着就是她长大。如今她已成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就不算逆伦。他心中真有种念头,“他可以打动她,让她心甘情愿跟他”,当然,如果不甘愿,只要用强的,毕竟男人占有女人都是这样子。无论他在监狱里,或者脸被划伤后,睡梦时刻,他脑中总是想象着这些念头。美宝还是少女时他不曾真的对她下手,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长成属于他的女人。
他在大楼里租了一个套房,到处打听、收集、跟踪,足足预备了快半个月。过程是演练过的,有许多方案。躲衣橱等她回来,在开水里下安眠药,或者直接躲在卧室拉门隔间,她一进门就制服。这些方案他一一演练,他租在D栋二十四楼八坪最小的套房,进出都从那边。骑摩托车进车道,戴着鸭舌帽上下电梯,回家后换衣服,直接走手扶梯上下几层楼,从楼梯间用走的走到美宝住处,这段路很短,一台监视器也没有。闪过所有监视器,当然拍不到画面。就这样,等待美宝上班空当时间,开锁,看似复杂的锁头有钥匙怕什么,他已经进去美宝屋里几次,他熟悉附近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在放置垃圾的楼梯间转角,一有动静,就上下楼徘徊。梯间常有人出来抽烟,没人会多注意。那晚他在楼梯间等待监看,看见颜俊与李有文逐一进入,刺激了他,使得他更想行动。他发疯了似的等着,几乎想立即冲进屋里。他看着他们一一离去,十二点后,他知道没旁人了,有也不怕,那些三脚猫男人,一捏就死。凌晨一点钟,轻易开了锁,美宝正在熟睡(他在屋里检查过,知道钟美宝有使用安眠药习惯,想不到他们姐弟俩,都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他摸上她的床,抚摸她非常久,激动得痛哭流涕。美宝忽然惊醒,他怕她大叫只好用手捂住她的嘴,想不到美宝那么强壮,挣扎得非常厉害,两人在床上肉搏,美宝咬伤了他,他一怒勒住她喉头,继而用枕头闷死了她。
“她长得那样骚就是一种罪,她活着我一辈子不安宁。”他甚至如此控诉。据警方的说法,美宝的继父没有悔罪,一再宣称钟美宝是个魔鬼,从小就诱惑他,用刀划破他的脸,使他丧失心神,一生毁灭。他说了很多怪力乱神的话,媒体都照登,大幅渲染,那些名嘴模仿他躲衣橱、楼梯间偷窥的样子,暗示他与美宝发生性关系,李东林一气之下把他家电视机都砸了。
“哪有这么神?”周刊下了结语。颜永原的自白就像一篇精心策划的认罪宣言,其中更隐含了他想要透过认罪占有钟美宝的死,此等狂妄而无稽的企图,他指证历历,却无法交代自己在大楼里租屋跟谁签约,而他供称的地址里分明也还住着其他人,他根本不曾租赁此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