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如戏(第5/8页)

“感觉到有人靠近过程潜吗?”

“没有,程潜的位子是在台子靠幕布的正中央,左右两边都是下台的路,我又站在台前。要是有人,看戏的也能看到。”

欧卿不由得再次叹气。院子里有不少下人面带惊恐地走来走去,他们所在的位子正好能把整个院子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的脸上挂着的不是悲痛、震惊和恐惧的表情,而都是深深的怀疑和忧虑。

叶间落下的碎光,灿灿的金色,却不带温度。林岚看见欧卿他们站在那里,就走了过来。欧卿出神地盯着院子里的下人,眯起了眼睛。

“你看,他们的脸色哪里有悲伤,只是在担心自己啊!”林岚冷笑着说,语气里隐隐透露出悲凉。

“此话怎讲?”

“司徒天赐死了,就轮到那败家子继承。要是这个家倒了,他们也无处可去。”林岚的表情寥落,有不甘却也无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便是,老天定会有安排,我又何愁呢?”林岚笑了,笑得很勉强。

“不可能!都是借口,不去抗争,不去努力,不去选择的借口,都是懦弱!命运,自是懦弱的人的托词。”欧卿听到这丧气话,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语调也调高了。

看见宵浅和林岚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欧卿连忙道歉。

“你说要是抗争,便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呵……”林岚和宵浅都说了一样的话,有着一样的表情。

气氛变得沉闷,就在这时,宅子的大门突然响起了毫无节奏的敲门声。门开之后,来人的模样映入三人的眼帘。

纨绔子弟,这是欧卿的第一反应。油头粉面,肥胖的身子,粗壮的手臂搂着一个风尘女子。狭小的眼睛里满是堆笑,几乎被肥肉挤得看不见眼珠。嘴咧得很大,正在和怀里的女子嬉笑,丝毫没有悲伤之情。身上不伦不类地穿着西装,脚下却穿着布鞋。那女子身着粉色旗袍,头发油腻腻地绾在脑后,耳上别了一朵同样艳丽得恶心的玫瑰。看上去二十多岁,化着浓妆,媚俗得令人作呕。就连那婀娜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只剩下市井里巷那舞女的俗气。他推了推怀里的女子,那个几乎是吊在他身上的女人才妖娆地自己站起来。

“老头子死了?”他阴阳怪气地问来开门的下人。

“是……”那下人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

欧卿和林岚看见这一幕,怒火中烧。上前斥责来人,司徒天赐的儿子,司徒魉。不免又是一番激烈的争吵,气急败坏的林岚拉着在一旁不语的宵浅和激烈反驳的欧卿狠跺着脚步转身上了楼。

“宵浅,你怎么那么忍气吞声的,那个欺人太甚的家伙瞪你一眼就不敢做声?”欧卿埋怨宵浅。

“做我们这一行的,忍气吞声惯了,哪里比得上你们新青年呢。”

宵浅的话里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说欧卿,现在怎么办?我想你还记得那个赌注的吧,今天是第一天,你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怕不会是忘了这事了吧?”话题又回到了凶案上面。

欧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一点把握,能确信的只有宵浅不是凶手,并且这还是他们两人的一相情愿。

“班主呢?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欧卿想了想,问道。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一出小屋,就遇上了班主正往这边走,我连忙拦下他,拖住他说话。他说今天还没上楼就听见有个下人在尖叫,他冲上去就看见司徒天赐伏在桌上,背上插着刀。说来也奇怪,那班主的第一反应竟是怀疑宵浅,就带着下人冲进了宵浅的房里……”林岚说到一半,就用眼神示意宵浅继续说下去,自己抄过青瓷茶杯喝了一口。

“我昨天睡下之后一直觉得手臂隐隐作痛,睡得很不踏实,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今早,李班主过来把我摇醒,接着就呵斥着问我是不是我杀了这家的老爷什么的。我觉得头像要裂开似的迷迷糊糊,接着就被拖到了老爷的房里。可是直到今早我都在睡觉,那房里有个叫祺的一直看着我,我哪里会有时间去杀人呢?可是祺竟说自己睡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可就受了不白之冤啊……”宵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欧卿他们三人叹气的空当,就听见有人在隔壁——宵浅的房间里叫喊:“哎!快来人,看看我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