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如戏(第3/8页)

欧卿没有用多少力就把刀从尸体后背上拔了下来,这是一把挂着红色流苏的匕首。上面的血,蜿蜿蜒蜒流下。刀泛着寒光,让人觉得不适。血,透着腐朽的气味。用下人拿来的白布擦干血迹后,隐约看见刀刃上刻着一个“宵”字。

“宵?”欧卿想起昨晚的那个花旦的名字,他叫宵浅。

“宵浅呢?”刚开口,一个人影就被人推得跌出来,是宵浅。

“这……这是我的……”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把匕首是你的?”欧卿走到他跟前,把他扶了起来。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把匕首还给我。”宵浅跌跌撞撞地想夺下匕首。

欧卿使了个眼色,林岚和一个丫鬟就把宵浅扶走了。

宅子里的郎中告诉欧卿,司徒天赐死了只有一个多时辰。致死的凶器应该就是这把匕首,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那么简单。郎中便取来了银针刺入尸体中,拔出时,银针已经变黑。

“看来应该是中毒身亡在前,被刺的只是尸体而已。”郎中用白布擦擦手。

“是砒霜?”

“没错。宅子四处都投了砒霜毒老鼠,可能是误食,也有可能是投毒。”

“哦?”欧卿挑了挑眉毛,脑海里一团糟,心里也发毛。他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环视整个房间,房里木窗开着,忽而吹过的风鼓起厚重的及地窗帘。墙角的圆桌上放有一柄茶壶和几个青瓷茶杯。欧卿走过去,发现根据桌面的水的痕迹来看,少了一个茶杯。

“等少爷回来之后方能处理后事,方才已经有下人去找少爷了。”蔡郎中说。

“少爷?”过世的大奶奶留有一年过三十的儿子,整日沉迷在纸醉金迷中,鲜少回家,回来也是索要点钱财继续逍遥。“他在哪?”

“谁知道呢,怕是醉倒在哪座红楼上了吧。”蔡郎中不屑地哼了哼,口气鄙夷。

“咦?”欧卿看见司徒天赐不自然地蜷缩着的手里好像抓着什么,就费力地把他僵硬的手扳开,发现手里握着一块玉佩,小巧温润的蝶形玉佩,很眼熟。

欧卿没说什么,只是叹叹气,就离开了。

“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卿回了房,坐到宵浅的对面,打量着他。这个戏子卸了妆,脸上因为那些劣质的油彩,已经变得粗糙。大约只有二十五岁,比欧卿大一些。脸上的妆卸了之后,是个普通的男子。他脸色惨白,双眼也红肿,身材单薄消瘦。

“和你们知道的一样,我掀伞的时候,就……看见程潜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宵浅一面说着,一面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我当时就被吓呆了,慌慌张张跑下台叫班主,程潜胸口的那把匕首,是我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宵浅又停住了。

“你的?那今天的那一把呢?”欧卿赶紧追问。

“那是一对匕首,是我父母去世的时候,留下来的遗物。刺中程潜的那一把,是父亲的匕首。刺中老爷的那一把,是母亲的。”宵浅的声音无力而空洞。

“林岚姐,程潜的尸体怎么安置的?”

“还能怎么样,丢在了底楼的小房间里,就没人理睬了。”

“这边走!夕儿,拿钥匙来。”林岚引着欧卿下了楼,走到底楼最左边一间阴暗的小房间前停住了脚步。

吱呀,门被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房间昏暗得厉害,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咦!快看,还在冒血!”林岚大叫道。

欧卿把蜡烛凑近了看,插着匕首的左胸还在往外洇着血,他连忙蹲下试试体温。体温还算正常,不过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潜已经是一具尸体,准确地说昨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过现在程潜的尸体还在冒着热气,应该只是几分钟前才被刺中的。

“这……他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林岚看着似乎还在冒血的尸体,瞠目结舌,话也说不完整,浑身打着战。再把烛光向上移,照到程潜的面部。戏妆已经卸了,身上着的也是普通的衣服。看得见程潜真实的容貌,那张脸并不英俊,双眼突出,浓眉高挑,嘴也吃惊地大张,脸上的表情惊恐之余还带着几分不甘与愕然。

“有人替他更了衣,脚底也沾了不少泥,尤其是后脚跟这里。”欧卿如同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头却被林岚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