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近亲 第一章(第5/7页)
“昨天早上8点,他给我端来早餐盘,这是他的习惯。毫无疑问,他是想要确保我又活过了一晚。”
“当时,或者其他什么时候,他告诉过您他想要重返圣马修教堂吗?”
“没有。我们不会讨论他的日程,只讨论我的安排,我想我的行程不会让你有多少兴趣的。”
达格利什说:“白天的时候都有谁在家、什么时候在家也许会是很重要的信息,而您的日程表能帮我们弄清这一点。”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她也没有多问。
“我的手足科医生比米什太太是十点半到的。她总是上门治疗。我和她待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与查尔斯·布莱尼太太在她负责的大学妇女协会共进午餐,别人开车送我过去的。午餐之后我们去邦德街看了一些阿格纽的水彩画,她非常感兴趣。我们在萨沃伊酒店一起喝了下午茶,我把布莱尼太太送回她在切尔西的家,然后才回到这里,大约是5点半。我让马特洛克小姐6点钟的时候给我送一瓶热汤和烟熏三文鱼三明治上来,她按时送到。我告诉她整个晚上我都要独处。午餐和画展比我想象中更消耗体力。那天晚上我一直在读书,快到11点的时候让马特洛克小姐上来帮我就寝。”
“在这一天里,除了您的儿子、马特洛克小姐和司机,您还见了其他的家庭成员吗?”
“我去书房的时候曾短暂地见到了我的儿媳妇。那是早上比较早的时候了。我想这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吧,总警司?”
“在我们确切知道您儿子是怎么死的之前,很难肯定地说究竟是否相关。家里还有其他人知道保罗男爵昨天晚上计划重访圣马修教堂吗?”
“我没来得及问他们。我觉得他们也不太可能知道。当然了,你可以再去询问一下。我们雇的用人很少。伊芙琳·马特洛克你已经见过了,她是管家。然后就是戈登·哈利威尔。他之前是皇家卫队的小队长,曾和我的大儿子一起服役。我想,他对自己的定位应该是司机加杂务。他差不多正好是五年前,雨果死之前来的,然后就一直留下了。”
“他给您儿子开车吗?”
“很少。保罗在辞去政府职务之前都是坐内阁的专车,不然就自己驾车。哈利威尔主要负责每天给我开车,偶尔给我儿媳妇开。他在车库上有一间房。总警司,你要想找他了解情况,恐怕得等一等。今天他休假。”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厄休拉夫人?”
“昨天晚上很晚,或者今天一大早。他一般都是这个时间走。我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不过问下属的私人生活。如果如我所料,我儿子的死讯今天晚上应该会在新闻中播出,他无疑会提前回来。不管怎样,他通常都是11点之前回来。碰巧,我昨天晚上刚过8点的时候用家里的电话和他通过话,9点15分的时候又通了一次。除了哈利威尔,就还有一位用人了。艾丽丝·明斯太太每周来工作四天,负责一般的家务事。马特洛克小姐可以给你她的地址。”
达格利什问道:“您儿子在圣马修教堂小礼拜堂的经历,他和您谈过吗?”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指望我能够有相同的体会。从1918年以后我就不再是个信仰宗教的女人了。我甚至怀疑我是否真正相信。特别是神秘主义,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就像聋子听音乐一样。当然,我能够接受别人有这种经历。我能接受他们既有生理也有心理上的体验。这些都是过度工作、中年危机、寻找生存意义的需要促成的。但这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徒劳的追求。”
“您的儿子觉得是徒劳的吗?”
“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会把他描述成一个传统的圣公会教徒。我怀疑他是在用自己信奉的宗教教义提醒自己保持基本的体面,确认自己的身份,在那里,他可以获得短暂的喘息之机,可以不用担心也不受干扰地思考。像大多数上流社会的圣公会教徒一样,他会觉得,如果上帝选择化身一位18世纪的英国绅士来拜访他的子民,他的教诲会更容易被理解。但是也像这个阶层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克服了这个问题,靠的是让上帝多多少少披上一位18世纪英国绅士的外衣。他在那座教堂的体验——他自称有过的体验——是无法解释的,要替他说句公道话,他也没有试图去解释,至少没有对我解释。希望你不要指望和我讨论这件事。这个话题不受欢迎,而且和他的死绝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