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第7/14页)

阿巴克尔带着充满歉意的笑容说:“那是我的习惯,先生,哈特太太经常告诉我要小心门户,因为坎皮恩小姐——她害怕小偷。我上床前已经查过了!但是我想再看一下比较安心。”

“两点钟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门窗都关着、锁着?”萨姆询问。

“是的,先生,密不透风。”

“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八年,”阿巴克尔太太说,“到上个大斋节为止。”

“好吧,”萨姆咕哝着说,“我想就是这样。雷恩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老演员坐在扶手椅中伸了伸腿,眼睛盯着管家和她的丈夫。“阿巴克尔先生,阿巴克尔太太,”他说,“你们觉不觉得哈特这一家很难侍候?”

乔治·阿巴克尔几乎变得神采奕奕起来。“难,你说?”他嗤之以鼻,“那还用说啊,先生,他们古里古怪的,每个人都是。”

“难讨好得很。”阿巴克尔太太一脸阴沉地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雷恩愉悦地问,“还坚持替他们工作八年之久?”

“哦,那个啊!”阿巴克尔太太回答时,口气仿佛是说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对题,“没什么神秘的嘛,待遇很好啊——实在太好了,所以我们就留下了,换谁来不也是这样吗?”

雷恩似乎颇为失望。“你们有没有人记得,昨天曼陀林琴是否在那边那个玻璃箱里?”

阿巴克尔夫妇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不记得。”阿巴克尔说。

“谢谢你们。”哲瑞·雷恩先生说。然后巡官就叫阿巴克尔夫妇出去了。

女仆弗吉尼亚——从来没有人想到要问她姓什么——是个长着一张马脸的高高瘦瘦的老处女。她绞着双手,差点儿就要哭出来。她已经替哈特家工作了五年。她喜欢她的工作,爱她的工作和这里的薪水——哦,先生,我昨晚很早就去睡了——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立刻就被打发走了。

刑警皮克森的大饼脸上带着一副恶心的表情,懒洋洋地晃了进来。“地下室里没什么可疑的,头儿,看起来好像很多年没人进去过了——灰尘有一英寸厚。”

“一英寸?”巡官不快地复述一句。

“呃,也许少一点儿。门和窗户都没被碰过,到处是灰尘,没有脚印。”

“改掉你那老爱夸张的毛病,”巡官吼道,“总有一天,一个小鼹鼠丘会被你讲成一座大山,那就真的事态严重了。好了,皮克森。”

皮克森才从门槛处消失,另一名警察就进来行了个礼。

“嗯,”萨姆没好气地问:“要干什么?”

“外面有两名男子,”警察说,“他们要进来,说他们一个是家庭律师,一个是那个康拉德·哈特的什么合伙人。让他们进来吗,巡官?”

“你们这些蠢蛋,”巡官嚷道,“我整个早上一直在找这些家伙,当然让他们进来!”

一出戏剧,而且是闹剧,伴随着两位新客的出现在图书室上演。他们是截然相反的类型,可如果只有两人在一起,他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只不过有了吉尔·哈特的存在,所有亲善的可能都不存在了。美丽、极具激情,眼底和口鼻周围都已留下浪荡生活痕迹的吉尔,显然是在前厅遇见两位男士的。她走在两人中间,左右各挽着一只强壮的手臂,和他们一起进来。她挺着胸脯,脑袋忽左忽右地转动,哀伤地看着他们,垂着嘴角接受他们时断时续的安慰。

雷恩、萨姆和布鲁诺冷眼旁观这个画面。这名年轻女子深谙玩弄男人、卖弄风情的精髓,这一点旁人一目了然。她身体的每一个微妙的摆动,都给人以性的暗示,而且有一种半推半就的意味。她把两个男人当作击剑来戏耍,让他们互相对峙,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上,使他们无意识地相互攻击;利用她母亲死亡的悲剧,把他们更拉近自己,但又让他们彼此更加针锋相对。哲瑞·雷恩先生暗中思忖,总而言之,这个女人须多加提防。

吉尔·哈特同时也心怀恐惧,她对付两个男人的高明手腕,更多的是出于习惯,而非临时的算计。她高挑,丰满,几乎像天后赫拉一样雍容华贵——同时还怀着畏惧。她的眼睛因缺少睡眠和害怕而充血……仿佛刚刚意识到眼前的观众的存在似的,她突然嘴巴一撅,放开两个男人的胳膊,转而为她的鼻尖补妆。在踏入门槛的一瞬间,她就把一切收入眼底,她其实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