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虫(第5/15页)
“好的,我保证,那现在我们走吧,因为不能再耽误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陪伴着朋友出发了。我们是四点走的——包括勒格朗,丘必特,狗,还有我本人。丘必特带着镰刀和铁锹——他坚持一个人扛这些东西——在我看来,这更多是因为他生怕主人拿到这些工具中的任何一件,而不是因为他极度的吃苦耐劳或殷勤。他的行为固执透了,而且“这可恶的虫子”是他一路上唯一说出来的话。我拎着两个黑灯笼,而勒格朗则全心顾及那只圣甲虫,把它拴在一根鞭绳绳端,一路走一路反复让它打转,像变戏法似的。当我看到朋友这种最后的、明显的神志不清迹象,我几乎忍不住要哭。不过,我想最好还是顺着他的怪念头,至少目前得这样做,直到我能采用什么更有效的措施来获得成功的机会。我一边想着,一边努力打探他此次考察的目的,不过一无所获。一旦他说服了我陪着他,就似乎不再愿意讨论那些次要问题了。对我所有的疑问,他只是回答:“我们等着瞧吧!”
我们乘着船儿穿越了岛屿顶端的溪流,然后登上了大陆海岸上的高地,并继续向西北方向穿过一片非常荒凉和杳无人烟的乡村。勒格朗坚定地领着路,不时地,他只作瞬间的停顿,以查看那些显然是他上次经过时亲手留下的路标。
就这样,我们大约走了两小时,日落时分,我们进入了一个区域,那里比我至今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荒凉得多。那是一片平台般的地方,靠近一座几乎难以攀登的小山之峰顶,小山从底部到顶端尽是茂密的树林,间或有巨石峭壁,插在沙土里看上去很不牢固,许多巨石之所以未从峭壁坠入下面的山谷,全凭着它们斜靠于其上的树木的支撑。峡谷深邃,纵横交错,透出严峻的庄重。
我们所攀登的台阶荆棘密布。穿越其中之际,我们马上发现不用镰刀几乎寸步难行;丘必特在主人的指引下,为我们开路,于是大家来到了一棵巨大的鹅掌楸下。那树屹立着,一旁簇拥着八九棵橡树。但是后者,以及我所见过的其他树木,在树叶和树形的优美,枝杈的繁茂修长和气势巍峨上,都远不及那棵鹅掌楸。当我们走到鹅掌楸旁,勒格朗转向丘必特,问他能否爬上去。那老人对这问题显得有点惊愕,好久都没答话。最后,他走到巨大的树干前,缓缓地绕着它走,仔细地观察着。详细检查完毕,他只是说:
“行,主人,任何丘必特见过的树,他都能爬。”
“那就马上爬上去吧,否则天太黑我们就看不清周围了。”
“要爬多高,主人?”丘必特问。
“先爬主干,然后我会告诉再爬哪里——现在——慢着!把这只甲虫带上。”
“这虫子,主人!——这金甲虫!”黑人叫着,惊慌地倒退着——“干吗一定要带这虫子上树?——我不干!”
“丘必特,如果像你这样的大个子黑人还害怕带上一只不会伤人的死甲虫,那你可以用这绳子把它弄上去——不过,假如你不想办法带它上去的话,我就非得用铁锹打碎你的脑袋了。”
“你这是干吗,主人?”丘必特说道,显然被羞辱得顺从起来,“你总想对你的老黑人大声嚷嚷,我不过说句笑话罢了。我害怕这只虫子!我怕它干吗?”于是,他小心地抓住了绳子一端,尽量让身子离开虫子远一些,准备上树了。
这鹅掌楸,或者叫木兰鹅掌楸,是美洲森林中最高大的树种。在成长初期,它的树干特别光滑,经常长到很高都没有横向的枝杈;不过,到了成熟期,树皮就会变得粗糙不平,这时,树干上会长出很多短小的分支。因此,在目前的情况下,爬树的困难事实上并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难。丘必特抱住了粗大的树干,并把双臂和双膝尽量贴紧。他的两只手抓住了一些突节,光着的脚趾头停在另外的突节上。有一两次,他差点没掉下来。他终于扭动着攀上了第一个分叉,看上去似乎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整个任务。事实上,这时,攀爬的危险过去了,尽管爬树的人离开地面已经有六、七十英尺。
“现在再从哪里上去,主人?”他问道。
“顺着最大的树杈上——在这边,”勒格朗说。那黑人立刻遵从他,不过现在麻烦明显小了;他越爬越高,直到透过茂密的树叶,我们已经看不到他矮胖的身影。不一会儿,传来了他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