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上的老人(第3/5页)
寂静中,他们站着一动不动,被猎枪主人慢慢审视着。
接着,那刺耳的声音再次震荡他们的耳鼓:“我不相信你们!出去。五秒钟内要是不走,我就开枪。”
艾萨姆叫道:“我们是警察,你这傻瓜!这儿有封给你的信——梅加拉的信。快点儿!为了你,我们不想被人看到在这儿。”
枪口没动,但那老山民须发浓密的脑袋在铁丝帘子后面朦胧显露,一双明亮的眼睛怀疑地注视着他们。两人能感觉到那人的狐疑。
老头消失了,那猎枪也消失了。一会儿之后,那沉重的钉着钉的门嘎吱朝里打开,老皮特本人站在那儿——灰色胡须,没有刮脸,衣衫褴褛。枪低了下来,但枪口仍然瞄着他们。
“爬那个篱笆,老弟。没有别的入口。”声音如前,但一种新的声调不知不觉搀了进去。
他们沮丧地看看篱笆。然后埃勒里叹口气,很优雅地抬起一条腿搁在最低的一股铁丝上。他小心谨慎地想找到一个安全的把手。
“快点,”老皮特不耐烦地说,“你俩谁都别想耍花招。”
艾萨姆在地上找到一根棍子,把它在两股最低的铁丝间撑着,埃勒里爬了进去,可衣服的肩部还是被撕开了。地区检察官笨拙地跟随在后;两人谁也没说话,而那猎枪的枪口从未打他们身上离开。
他们迅速朝那人跑去,而老山民退回了棚子里。当他们进到里面时,艾萨姆把那扇沉重的门推上,上了闩。这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住所,但一双细心的手把它打理得很妥当。地面是石头,扫得很干净,铺着席子。一个角落处是一个满贮的食品室,靠近火炉边是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一个脸盆似的装置靠着后墙,在那扇独门的对面,显然是这山民的盥洗室;在它上方挂着一个贮备药品的架子。脸盆上方是个小小的手压泵;水井显然在屋子下面。
“信。”老皮特声音嘶哑地说。
艾萨姆掏出那张纸条。这老花眼山民依然没放低他的猎枪;他断断续续地看信,两眼从没离开他的客人多一会儿。然而,随着他读下去,他的态度变了。仍是那胡子,仍是那破烂衣服,老皮特的所有外观都没变;但这人本身不同了。他把猎枪慢慢靠桌撑着,坐了下来,手指摸弄着那信笺。
“这么说托米斯诺夫死了。”他说,那声音使他们震惊。它不是老皮特嘶哑的噪音;它谦逊,有教养,是一个受过教育的壮年人的声音。
“是的,被谋杀了,”艾萨姆回答,“他留下一封短信——你想看一下吗?”
“请给我看看。”那人从艾萨姆手里接过布雷德的条子,迅速而不带感情地看了。他点点头,“我明白……嗯,先生们,我在这儿,安德鲁·范——曾经是安德鲁加·特维尔。我仍然活着,而汤姆,那顽固的傻瓜——”
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呆滞,他急躁地站起来,走向那铁脸盆。埃勒里和艾萨姆面面相觑。一个奇怪的人,这家伙!范卸下那密匝匝的胡子,从头上除下那浓密的白色假发。他又擦洗掉脸上的树胶。……当他转过身时,他已是跟从窗口向他们挑战的那个人截然不同的人。高大,挺拔,剪得短短的黑发,一个苦行者的敏锐面孔,因艰苦而变得憔悴。破烂衣服挂在他强壮的身体上,埃勒里想到拉伯雷[3]的那些词语,“离谱,走调,脱节”。
“对不起,我没有椅子给你们坐,先生们。你是地方检察官艾萨姆,我想,而你……我想我见过你,奎因先生,审问那天你就坐在威尔顿法院第一排。”
“是的。”埃勒里说。
这人十分了不起。当然,是个奇人。他为只有一把椅子道了歉,便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让两个客人站着。“这是我的藏身之处。是个不错的地方吧?”他的声调是痛苦的,“我想那是克罗萨克干的?”
“看来是。”艾萨姆低声说。他和埃勒里都为这人和斯蒂芬·梅加拉的相像感到吃惊;他们有着巨大的家族相似性。“斯蒂芬信上说,他——”范颤抖着,“他用了T。”
“是的,砍头。十分可怕。那么你是安德鲁·特维尔!”
小学校长惨淡地笑笑。“在原来的国家是安德鲁加,我的兄弟们是斯特芬和托米斯洛夫。当我们来这儿时,希望——”他耸耸肩,然后僵直坐着,双手抓住那粗陋椅子的座部。他的双眼像一匹受惊的马朝那沉重的门和拦着铁丝网的窗户转动着。“你们肯定,”他刺耳地说,“没被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