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第3/18页)

“那肯尼的叔叔汤米住在哪里?”

阿诺德用手比画:“在那边。”现在阿诺德增加了几分自信。回忆美好的过去不会有什么坏处啊,是吧?被残酷地盘查一番后,可以自在地说说往昔也让人大松一口气。所以阿诺德现在跟他们坦白了些,美好的旧日时光啊。可是从阿诺德的言语之间,雷布思看到了一幅真实的画面:其他的小孩都欺负阿诺德,取笑他,阿诺德的父亲把他锁在房间,不给他吃饭,他的家庭破碎了,他自己走上了小偷小摸的道路,他是一个非常内向害羞的人,没法跟女孩子交往。

“你在这附近看见过汤米没有?”弗莱特突然问。

“汤米·瓦特克斯?是的,我见过。”阿诺德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肯尼见过他吗?”

“当然见过,有时候肯尼还得为他工作呢。”

“什么?送货,这种事吗?”

“送货啊,取东西——”阿诺德突然不说了,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们可不是在和阿诺德回忆往昔啊,祸从口出,这说出来就不安全了。

弗莱特又坐过来了一点,鼻子都快凑到阿诺德的鼻子上了。阿诺德只好往后靠,条凳坚硬的靠背让他没法逃。

“阿诺德,你说他在哪里?”

“谁?肯尼?”

“你他妈的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肯尼!告诉我他在哪里。”

雷布思侧过脸去,看到那些孩子们都停下了,往这边看着,看着成人们的游戏。

“先生,你要打架了吗?”有一个孩子高喊着。雷布思摇摇头,说:“只是假装而已。”

弗莱特还是把阿诺德按倒在条凳上了,“阿诺德,”他低沉地说,“你知道我的,我对你一向公道。”

“我知道的,弗莱特先生。”

“我可不是在跟你玩,我怒了。这城里一切都去见鬼了,阿诺德,我现在也想拍拍屁股加入算了。你明白吗?为什么人家都浑水摸鱼而我就要公平办事呢?我告诉你,阿诺德,我就要把你给办了。”

“以什么罪名啊?”阿诺德现在害怕了。阿诺德认为弗莱特不是在吓唬自己,是来真的了。雷布思也觉得弗莱特没有在开玩笑,要不然弗莱特真是演技一流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露阴癖。你对着小朋友暴露自己私处。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的鸡巴在外面乱晃荡了。”

“没有,没有,”阿诺德连忙摇头,“你在说谎。”

“之前的指控可不是什么谎言,阿诺德,雷布思探长也看到了你拿着自己的鸡巴当个香肠在乱舞,我们都看见了,我们就跑去跟法官这么说。你说到时候法官会相信谁?你好好想想。想想你入狱了,被关进牢房。他们会把你一个人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里,所以其他的犯人不会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不过这也拦不住其他人往你喝的茶里面撒尿,抢你的食物。你知道那是什么情形了,阿诺德,你坐过牢的。某天晚上,你会听到你的牢门打开了,闯进一群人,也许是监狱看守员,也许是囚犯们。他们进来把你按倒在地,其中一人会拿个刷柄,还有一个人会拿个生锈的旧剃须刀片,是吧?是不是?”

可是阿诺德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无力回答了,嘴里哼哼唧唧,唾沫四溅。弗莱特挪了挪身子也移了移条凳,抬头哀伤地看着雷布思。雷布思也严肃地点点头。警察这一行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弗莱特点了一根烟,雷布思没接烟。约翰·雷布思的脑袋里盘旋着两个字:必须。

接着,阿诺德开始说话了。等他交代完,弗莱特从自己的裤口袋里拿出一英镑的硬币,扔在条凳上,扔在极度疲劳的阿诺德旁边。

“你拿去吧,阿诺德,给自己买杯茶喝,或者别的。离这个游乐场远点,好吧?”弗莱特拿起他的几个袋子,从一个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扔给阿诺德,阿诺德连忙去捡。然后弗莱特自己拿出另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朝集市走去。

必须。

回到总部以后,雷布思想起了丽莎。他觉得自己需要与外界的人接触,想要从另外一个世界感受清澈和温暖,远离自己选择待着的这个世界,去洗涤自己严重被污染的脑袋。

在雷布思和弗莱特回去的路上,弗莱特提醒雷布思,跟他说“这次不要搞砸了,约翰。交给我们处理,你不要插手,在法庭上会不好看,不要有意见”这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