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狂欢(第2/15页)
每年7月15、16两日举办的夏祭,就离开了原来的主旨,和烟火大会一起,成为吸引游客的夏季最盛大的活动项目。A市的木宫神社的神体漂流到市郊的本浦时,将它捞起来的渔师们,向它供上了大麦炒面,所以,也把这个夏祭称为“炒面祭”。
祭典的日子,由身着古老的宫司和祢宜(“宫司”是神社的最高神官,“祢宜”是神社的中级神官)服装的人们组成的队伍,边向街上的住户和行人抛撒大麦炒面,一边在街上游行。还有各街镇来的当年最受欢迎的人和模仿社会性话题装饰的彩车,在鼓乐声中闹哄哄地在街上展现。彩车上的鼓乐手,由各街镇的孩子们担任,这使欢愉的气氛愈加高涨了。祭祀的主角是孩子,这也是A市夏祭的一大特色。
第一天,当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彩车云集在大旅馆鳞次栉比的海岸大街上争奇斗妍。海岸大街搭起了一座看台,上面以市长为首的头面人物相继就座,彩车则按顺序排列开来。彩车会演时人潮汹涌。对面的山腰,参差错落的宾馆、旅店、公寓、饭店等建筑物张灯结彩,向海面投下了灿烂的灯影。衬着这豪华的灯火,这40余台彩车,是凝聚着一年工夫和技巧创造成的绚丽结晶。这场华美炫赫的景观,正是和平时期发挥本领的A市最辉煌的仪容。
一过晚9点,彩车就陆续各就归途。和彩车解散的同时,人群也像落潮一样退去。9点半交通管制解除,车辆进入市区来了。但是因为还有在节日游乐的兴奋中恋恋不肯离去的人们,所以车辆必须绕开人群徐徐行驶。
海岸大街的一角有个派出所,它前面是T字形的道路。交通管制解除后,这里开始聚集起一群青年人。根据部分修订的道路交通法,被勒令停止的成群乱跑乱撞的青年,开始在这里无意识地聚集,逐渐地,这里竟成了狂热的少男少女们社交集会的场所了。典仪和烟火大会等节目结束后,这里呈现出一派青年社交活动的景象。想看看热闹的一般市民也来了。
警察只是漠然地集合起来,什么话也不说。
这一夜,按惯例晚9点过后,观看祭祀节日的少男少女都集拢来了。少男们穿着中国服和日本无袖衫,头发剪成印第安人或倒万字的发式,活像混血儿,显出了别致的狂跑者的风姿;有的穿着白绵运动短裤,穿着夏威夷衬衫,穿着背上有刺绣的横须贺式水手短上衣。少女们梳着多卷的非洲发型,身穿冲浪运动式短裙、多层套褶裙和超短裙;染着发,描着眉黛,耳上饰着耳环。他们各自随意地到处游走,时南时北,很不统一,呈现出现代年轻人聚会于一堂的狂热的风气和情景。这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人,少年男女们好像是登上了时装表演台的模特儿,越来越狂热了,
突然,从密集的人们中间,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抹印第安发式的少年们,正向人群喷射罐装啤酒。
摇摇罐子,一拔开塞子,啤酒就像喷雾器一样猛然迸射出来。这种游戏马上就在少年伙伴间传开了。开始只是在熟人间相互喷射,但因喷射范围大,也就不能不喷到密集的人群中去了。
看热闹的人大喊大叫着乱跑。这是在物质丰富的时代产生的一种奢侈而又幼稚的游戏。对采用危险游戏的年轻人来说,那个幼稚劲儿,简直含有让人受不了的乐趣。
挥舞罐装啤酒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在人群中充当了主要角色,以自己为中心,使人们哗叫着向四处奔逃。这些平日像小石头子一样被堆积到旮旯去的少年,现在成了人群的中心,随意支配着人群,这使少年们兴奋不已。
自己的行为给他人造成了麻烦,可自己却成为中心,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行为和关心的性质是什么,那就都不关紧要了。
而且,此时的人群并不把麻烦当做麻烦。乘祭日活动的余波,他们又把少年们莽撞的胡闹当做乐趣,这就又成为群众“支持”的游戏了。
人群的气氛助长了少年们,不满足喷射的少年拿出来花炮,点燃了的老鼠花炮开始在路面上炸开,紧接着逐步升级,又向人群投射了。
喷射啤酒无人受伤,可燃放花炮就不同了。乱吵乱嚷的人群惊叫声四起,游戏伴随着危险性才有意思。喷射罐装啤酒的人们,不服气地向人群投掷啤酒罐子。如果被击中,将是沉重的打击,人群开始拼命地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