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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不起眼的小地方,在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工作的父亲,为可以在一流证券公闻大展身手的女婿感到自豪。而老是说父亲牢骚话的母亲,也为能够抓住好男人的女儿感到骄傲。女儿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却能钓到这么个金龟婿,还是有一手的。

因此出了当下的状况,美奈绘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被人甩了”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忍着就行。

只要一个人默默忍耐,就没人会知道。就当丈夫工作忙,隔三差五出差外派,很少回家,不就行了吗?事实上,在婚姻出现危机之前,典史确实一直很忙,几乎每天都要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休息日也基本不在家。

独自一人也有好处,那就是只要骗过自己,就完事儿了。

但是,从某个时候起,情况发生了变化。

隔壁的女人——森内惠美子是两年前的三月份搬来的。自她过来打招呼那时起,就让人特别看不顺眼。不过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却一副英姿飒爽、充满自信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会围着她转,她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再加上人长得美,打扮也很得体,只要看上一眼,就觉得来气。

当时,丈夫刚出走了一个多月,美奈绘没心思多琢磨隔壁新搬来的女人。管她呢,看不顺眼就不看。美奈绘很快把她忘了。公寓房的优点之一就在于,左邻右舍没必要多交际。

隔壁的女人威胁到美奈绘的生存权,还是在去年九月。具体的日子不记得了,反正是个星期天。那天午后,典史突然回来了。自他离家出走后,这还是头一回。

他说是回来拿一些旧资料的,本以为在公司,却怎么也找不到,觉得应该在家。听他的口气,那些资料好像十分重要。

丈夫的房间里,他用过的橱柜全部保持着原样,他随便何时回来,都马上能够使用。典史明明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故意不动声色,像警察入室搜查似的乱翻一通。美奈绘向他搭话他也爱理不理,为他煮了咖啡他也不喝。

日积月累的郁闷和愤怒,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爆发出来。美奈绘跟在丈夫身后,向他喷出一串尖刻刁难的话语。可丈夫毫无反应,只顾找他的东西。他明显地无视了美奈绘,而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美奈绘抓起手边的物品,朝走动中的丈夫扔去,虽然没有扔中,但看到丈夫瞪得溜圆的眼睛,她心里舒畅得很,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她继续扔,丈夫则从一个房间逃到另一个房间。

“你是不是疯了?”扔下这句话,丈夫准备离开。美奈绘追上去,在丈夫打开房门的瞬间揪住他。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把丈夫拖回房间。整个过程中,她都在高声哭喊。丈夫推开美奈绘,冲到外面的走廊想马上逃离,拖着他的美奈绘反被带了出去,滚到走廊上。这时美奈绘发现,隔壁的女人就站在眼前。

四〇三室的门开着,那女人一只手握住门把,正朝这里张望。估计她很吃惊,隔壁邻居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典史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他一直保持着的冷静竟因此开始崩溃。他的脸颊和额头霎时变得通红。

“失礼了。”典史简短地道歉后,用足全身力气甩掉美奈绘的手。美奈绘因第三者在场而不自觉地畏缩了一下,结果被丈夫推开,脑袋撞到门,一屁股坐到地上。丈夫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脚步踏得震天响。

美奈绘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边哭边喊:“你等着瞧!我绝不会同意离婚的!”

一遍,两遍,她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隔壁的女人仍站在她身旁。她那双穿着凉鞋的脚就在美奈绘的膝盖附近。

美奈绘抬起头。隔壁的女人俯视着。两人目光相交。

隔壁的女人在笑。

当然,看到美奈绘泪流满面的模样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但美奈绘知道,她只是紧急撤回了笑容。她还弯下腰,对美奈绘说:“你不要紧吧?”

她的话音里居然还藏着笑意。她在嘲笑美奈绘。

美奈绘默不作声,连滚带爬般退到门的内侧。回到起居室后,她将头埋在靠垫下,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太伤心了。不是因为典史。他那种冷冰冰的态度,美奈绘已然习以为常,早就不知不觉被迫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