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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摊开那双不安的手。“我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过你:你当时病得很厉害,现在依然是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么说我一定欠你钱了。”

他耸耸肩。“当然了。两百美元。”

我把椅子稍稍往后一推。“太便宜了。有种你就来拿吧。”

“如果你离开这里,”他严厉地说,“你会立刻遭到逮捕。”

我把身体探过桌子,呼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不单单是要从这里出去,卡尔洛夫。打开那只壁式保险箱。”

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步伐平稳流畅。“你闹得实在是过分了。”

“你不愿意打开它?”

“我绝无这么做的可能。”

“我手里拿的可是一把枪啊。”

他笑了,笑得勉强又苦涩。

“那是只挺大的保险柜,”我说,“而且还是新的。这是一把好枪。你真不愿意打开它?”

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该死,”我说,“你手里有枪的时候,照理说你叫别人做什么,别人就该做什么的。可这条规律现在失灵了,对吗?”

他笑了。他的微笑里透着一种施虐狂般的愉悦。我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向后滑。我眼看就要瘫倒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在桌子边上;他等待着,双唇微张。

我倚着桌子站了好长一会儿,一边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我咧嘴一笑。他脸上的微笑就像一块脏抹布一样掉落了。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

“拜拜,”我说,“我把你留给那些比我更难缠的家伙。”

我退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前门的锁开着。门口有一道带顶的门廊。花园里满是鲜花,一片盎然,外面有一圈白木桩篱笆和一扇进出的大门。这栋房子位于一处街角。清凉潮湿的夜空中见不到月亮。

街角的路牌上写着“德斯坎索街”。街区两边的一栋栋房子都亮着灯光。我竖起耳朵,留意着警笛声。但警笛一直没有响起。另一块路牌上写着“第二十三街”。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第二十五街,然后开始朝800街区行进。安·赖尔登的地址是819号。避难所。

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才意识到我的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枪。而我也一直没有听到警笛声。

我继续往前走。这空气让我感觉好些了,但威士忌的效力快消退了,此刻在我的体内作垂死挣扎。街区的两边有成排的冷杉,还有砖瓦房——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西雅图国会山区里的房子,而不是南加州的建筑。

819号里依然亮着一盏灯。门前有一条白色的停车门廊,非常窄,紧贴着一道高高的柏树篱。屋前种着几丛玫瑰。我沿着人行道走上前去。我先听了听动静,这才按响门铃。依然没有警笛呼啸而来。门铃叮咚,过了片刻传来一个电子装置(就是那种允许你在不开大门的情况下和门外通话的装置)中的沙哑声音。

“请问是哪位?”

“马洛。”

也许她倒抽了一口气,也许那只是电子设备关闭时发出的噪音。

大门洞开,身着一套淡绿色宽松便装的安·赖尔登小姐站在那里,看着我。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她的脸在门廊灯的强光下突然变得煞白。

“上帝啊,”她尖叫道,“你真像哈姆雷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