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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说什么?”
“哦,没什么特别的。死前大约一小时吃了少量的饭,胃部有大量的威士忌,血液里也有相当数量的酒精,足以让他身体不适。”
“没有提到他是一个酒鬼?”
“哦,不是,不是一个堕落的人。头部和肩膀的伤都有一段时间,但其他方面是很健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强壮。”
“他有一些老伤?”
“是的,不过是很久以前。我的意思是,和这次无关。他曾有过颅骨破裂和锁骨断裂。恕我无礼或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对一个简单的案子这么感兴趣?”
“警长,帮我,如果我知道就会告诉你,我肯定是犯傻气了。”
威廉姆斯同情地说道:“你很可能就是太无聊了。我自己就是在乡村长大的,从没去看过草的生长。乡村是个被高估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距离太远。一旦溪水开始流淌起来,你就会忘了马丁先生。这里现在下着倾盆大雨,你那里可能不用等多久就会有雨。”
事实上,那天晚上特利峡谷并没有下雨,却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寒冷晴朗的无风天气给这地方带来了微风。风如此柔和温暖,阵阵风中空气潮湿凝重,地面湿滑,从山顶流下的雪水,将河床从一个堤岸满溢到下一个堤岸。迅速上涨的棕色河水带来了鱼,它们跳出岩石裂缝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从两石之间顺势而上。帕特从假蝇盒里取出他的宝贝发明(它在盒里有专用的隔间),用一种校长颁发证书时那种很正式的慈爱,把它交给了格兰特。他说:“你会好好保管它,是不是?我用了好长时间制作。”正如他的母亲所言,这东西挺吓人。格兰特认为它很像是用作女人帽子的某种东西,但是他知道,他是被挑选出来作为唯一一位值得拥有这份荣耀的接受者。他很高兴地接受了这只假蝇,把它小心地放在盒子里,希望帕特不会监督他的使用。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他挑选一只新的假蝇,都会看见那个可怕的东西,并被小侄子对自己的认可温暖。
格兰特在特利河,那打着漩儿的棕色水边,度过了快乐和轻松的日子。河水清如啤酒,泛着白色的泡沫,耳边听着音乐般的水流声,日子充满了快乐。潮湿温和的空气形成露珠滴在他的花格呢上,榛树的树枝掉在他的后脖颈。
近一个星期以来,他想的是鱼,谈的是鱼,吃的还是鱼。
随后的一天晚上,在平转桥下他钟爱的池塘上,受到惊吓的他失去了自满的生活状态。
他看见水中有一张男人的脸。
在他的心脏跳出来之前,他意识到那张脸不是在水面上,而是在他的眼里。那是一张死人苍白的脸,还有一对轻率的眉毛。
他诅咒着,把假蝇用力地远远扔进池塘里。他和B7结束了。他是在完全误解的情况下,对B7产生了兴趣。他认为B7也受着恶魔的纠缠。他给自己创建了一幅荒谬的B7的图形。在B7的卧铺房间,这个酒徒的天堂不过是打翻的威士忌酒瓶。他对B7不再感兴趣。一个非常普通的年轻人,身体健康却在一次夜晚旅途中,以一种很没有尊严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他用手和膝盖爬行直到断气。
他身体里的一个声音说道:“但是他写下了那些关于天堂的诗句。”
他对那个声音说:“他没写。没有丝毫证据显示他做过任何这样的事。”
“这儿有他的脸,不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这张脸,你初次看见时就屈服了。你根本老早就开始想着他的天堂。”
他说:“我没有屈服。我的工作会让我情不自禁地对人产生兴趣。”
“是吗?你的意思是,如果满是威士忌酒气的卧铺房间,住的是一个肥胖的商务旅客,留着像修建糟糕的篱笆一样的胡子,脸像煮熟的布丁,你还会感兴趣?”
“我会。”
“你说谎,你这个不诚实的浑蛋。从你看到B7的脸,并留意到酸奶粗暴地对待他那一刻起,你就是B7的捍卫者。你把他从酸奶的支配中救下来,像一个母亲给她的孩子拉直围巾一样拉直了他的夹克。”
“闭嘴。”
“你想知道他的事,不是因为你认为他的死有什么奇怪,而是因为,你想了解他,就是这么简单。他很年轻就死了,他鲁莽而又有朝气。你想知道当他鲁莽而有朝气的时候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