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乔治·格林 第四章(第5/5页)

音乐应该要像数学一样——一种纯粹的科学——不受戏剧影响,不受浪漫主义影响,而除了脱离观念的声音所导致的纯粹情绪以外,也不应受任何情绪影响。

我心里一直都知道这一点……音乐必须是绝对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会实现我的理想。创造不受观念影响的纯粹声音,是一种追求完美的计划。

我的音乐会是机械装置的音乐,我把修饰外表的工作留给你。这是编舞艺术的时代,而舞蹈编排的艺术性会达到我们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高度。我可以信赖你,我尚未完成的巨作在视觉方面就交给你了——然而从各方面来说,这巨作可能永远不会写成。

音乐必须是四维的——讲求音色、音高、相对速度与周期性。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勋伯格[6]有被世人正确地评价。那种干净利落、无休无止的逻辑,就是今日的精神。他,而且也只有他,具备无视于传统的勇气——追根究底,发现真理。

在我心中,他是举足轻重的第一人,我认为我们应该普遍采用他的谱曲系统。总谱若要能被理解,这样做是绝对必要的。

我反对他的地方,在于他对乐器抱持轻蔑的态度。他害怕成为乐器的奴隶。他让乐器服侍他,无论它们听不听话都一样。

我会把荣耀带给我用的乐器……我要把东西给它们——它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该死的,赛巴斯钦,音乐这奇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所知的愈来愈少了……

你的朋友
弗农

我知道我很久没写信了。我一直很忙,忙着做实验,试着找出“无名野兽”的各种表现手段。换句话说,在做乐器。金属真是非常有趣——我现在正在处理合金。

声音是多么迷人的东西……

简向你致上她的爱。

这是回答你的问题——不,我不认为我应该离开俄国——就算是蓄着我伪装用的胡子出现在你刚规划好的歌剧院里!

我脸上胡子比你当初看到时更野蛮,更英俊了!长了满脸还很飘逸,我彻底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俄国大胡子!

虽然有保护色,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直到我被某一班野孩子歼灭为止。

你永远的朋友
弗农

弗农·戴尔给赛巴斯钦·莱文的电报:

“刚听说乔病重恐丧命困于纽约简与我搭璀璨号希望伦敦见你。”


[1]集体人(Collective Man),有一种说法是:艺术家并不是凭着一己的自由意志追寻目标,反而是艺术透过他来实现目标;换言之,“集体人”是具有人形,但无自我意识的工具。

[2]这里与下一段的引文均出自《卡拉马佐夫兄弟》。

[3]芬伯格(Samuil Feinberg,1890—1962),俄国作曲家兼钢琴家。

[4]普罗高菲夫(Sergey Prokofiev,1891—1953),俄国作曲家。

[5]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1882—1971),俄国作曲家。

[6]勋伯格(Arnold Schoenberg,1874—1951),奥地利作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