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战争 第三章(第3/5页)
弗农死后一个月,内尔再度回到病房里。没有人提到她的丧夫之痛,她对此很感激。继续照常生活下去,是此刻的座右铭。
内尔继续照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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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护士,有人来找你。”
“找我?”内尔很惊讶。
一定是赛巴斯钦,只有他会来这里。要见他还是不见?她实在不知道。
但让她大感意外的是,来访的是乔治·切特温德。他解释说自己路过魏兹伯里,便停下来看看是否能见她。他问她能不能出来吃顿午餐。
“我想你下午要值班。”他解释道。
“我昨天换到早班了。我会问问主任,最近不是很忙。”
她得到许可,半小时后她就在魏郡旅馆里,坐在乔治·切特温德对面,面前有一盘烤牛肉,还有侍者在她身边待命,手上拿着一大盘包心菜。
“这是魏郡旅馆唯一知道的蔬菜。”乔治这么评论。
他谈吐风趣,没有提到她丧夫的事,只说了她继续工作,是他所知最坚毅勇敢的事。
“我无法向你说明我有多钦佩英国女性。她们继续过日子,解决一件又一件的工作。没有小题大做、没有英雄主义,只是坚持下去,就好像这样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我想英国女人很行。”
“人总得找点事情做。”
“我知道,我可以了解那种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比呆坐着、无所事事来得好,喔?”
“就是这样。”
她很感激乔治的善体人意。他告诉她,这一两天他要去塞尔维亚组织那里的人道救援工作。
“老实说,”他说道,“我为我的祖国没有参战感到羞耻,可是早晚会的,我很确信这一点。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做我们能做的,来纾解战争带来的惨状。”
“你看起来状况非常好。”
他看起来比她记得的年轻些——身体健康,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泛灰的头发只是个特色,而不是年纪大的象征。
“我感觉很好,有事可做的感觉更好了。救援工作相当费力。”
“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不同的口气说道,“听好——你不介意我像这样来探望你吧?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吧?”
“不会……不会的。你这样做非常好心,特别是在我……我……”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此怀恨在心。我钦佩你听从自己心意的做法。你爱他,不爱我。不过我们没有理由不当朋友,对吧?”
他看起来这么友善,这样不感情用事,所以内尔高兴地答应了。
他说:“这样很好。你会让我以朋友的身份帮你忙吧?我是说,在你有烦恼的时候,给你建议?”
内尔说,她只会觉得极端感激。
他们就谈到这里。午餐之后,他很快就开车离去,离去前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希望六个月后能与她再见,并且再度请她在有任何困难的时候征询他的意见。
内尔答应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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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对内尔来说很难受。她得了感冒,又没适当地照顾自己,有将近一个星期病得相当厉害。到最后她变得很不适合重回医院工作,维里克太太带她回伦敦的公寓里休养。
让人困扰的事情似乎层出不穷。普桑修道院的屋顶需要换新,水管必须重新安装,围墙也得维修了。
内尔首次体认到房地产可以是这样的一个无底洞。有许多次,修缮费用就把房租给啃光了,必须靠维里克太太帮忙渡过险境,内尔才不至于负债太多。她们尽可能地省吃俭用,出外看戏与赊账购物的日子已经消失无踪。维里克太太设法让收支非常惊险地维持平衡——要不是她在桥牌桌上赢钱,几乎无法办到。她是第一流的玩家,而且靠着玩牌替自己增加了实质的收入。她几乎天天出门去还健在的那些桥牌俱乐部。
对内尔来说,这种日子很无趣又不快乐。为钱担忧,又没有健康到可以去工作,无事可做,只能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想事情。贫穷加上苦中作乐的爱情是一回事,贫穷却缺乏爱情滋润又是另一回事。有时候内尔不免会想,要怎么继续走完眼前沉闷灰暗的人生。她不能忍受这些事;她就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