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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战争 第二章(第8/10页)

他真希望自己没见到她。

简有某种让人困扰到极点的特质。

第二天他就忘了她。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得惊人地快。

一切都过得太快,假期结束了。

放假期间就像一场梦,现在梦结束了,内尔回到医院。在她看来,自己仿佛从来没离开过。她急切地等待信件——等待弗农放假后的第一封信。信来了,比平常更热情也更无保留,就好像连信件审查这回事都忘了。内尔把这封信放在贴近心口的地方,墨水痕都转印到皮肤上了——她写信跟他这么说。

生活照旧进行。朗医生上前线了,由一位留胡子的老医生取代,每次有人给他毛巾,或者帮他穿上白色亚麻医师袍的时候,他就会说“谢谢你,谢谢你啊,护士”。他们有一段闲散时光,大部分病床都是空的,内尔这时发现被迫赋闲很难熬。

有一天,让她既惊且喜的是,赛巴斯钦突然出现了。他放假回家,所以来探望她。是弗农要求他的。

“那么你见过他了?”

赛巴斯钦说是,他的部队是接弗农的缺。

“他还好吧?”

“喔,是啊,他还好!”

他的语气让她心生警觉,因而逼他多说一点。赛巴斯钦困扰地皱起眉头。

“内尔,这个很难解释。你知道弗农是个怪胎——一直都是。他不喜欢面对现实。”

他看出她快要开口强力反驳,就制止了她。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他不是害怕,幸运的家伙,我不认为他知道什么叫恐惧;我真希望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不,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这整个生活……你知道,相当可怖,泥与血,污秽与噪音——最严重的是噪音!在固定时刻重复出现的噪音,这让我神经紧张——所以你想,这对弗农有什么影响?”

“对,不过你说不肯面对现实是什么意思?”

“他不肯面对现实。他害怕去想这些事,所以骗自己说没有任何要介意的事情。要是他像我一样,承认这一切真是该死的肮脏活儿,也就没事了。可是,就像关于钢琴的那个老故事一样——他不肯好好地正视自己的恐惧。而且,在确实有事的时候,光说‘没这种事’是无用的,不过弗农总是这样。他兴高采烈地享受每件事,这一点都不自然。我真怕他的……喔,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可是我知道,假装自己置身童话故事中是一大错误。弗农是个音乐家,他有音乐家的神经,他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他从来就不了解。”

内尔一脸困扰的表情。“赛巴斯钦,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喔,可能什么事也没有。我会希望发生的事情是,弗农被迫停下来——受个不太严重的伤,然后回来休养一下。”

“我多希望会发生这种事啊!”

“可怜的内尔。对女人来说,这样讨厌极了。我真高兴我没有妻子。”

“如果你有妻子的话……”内尔顿了一下,然后又往下说,“你会希望她在医院里工作,或者你宁愿她无所事事?”

“迟早每个人都会去工作的。我会说,愈快习惯工作愈好。”

“弗农就不喜欢我做这个。”

“那又是他的鸵鸟行为了……再加上他继承的、永远无法彻底摆脱的反动精神。迟早他要面对女人家都在工作的事实——但他会拖到最后一刻才肯承认。”

内尔叹了口气。“每件事情都这么让人担心。”

“我知道,而且我说的这些还让你更担心。不过我实在非常喜欢弗农,他是我最在意的朋友。而我希望,如果我说出我的想法,你会鼓励他……呃……无论如何,稍微向你透露一点心声。不过或许在你面前,他是毫无保留的?”

内尔摇摇头。“他只拿战争开玩笑,别的都不提。”

赛巴斯钦吹了声口哨。“那么,下一次……你得坚持让他说出来。”

内尔突然很尖锐地问道:“你觉得他会不会……对简多说一些?”

“对简?”赛巴斯钦看起来相当尴尬。“我不知道。或许吧,这要看情形。”

“你确实这么想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她比较有同理心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