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年年(第3/6页)
她渐渐在年级小有名气,
却敏感察觉到姚菱对自己逐渐疏远。
但一回头与她四目相对,姚菱亲切热络一如往常,一切似乎很正常,仿佛那一瞬间的冷意疏离只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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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不是错觉。
姚菱心里清楚的很,季知涟抢自己风头这件事,她在意却也没有那么在意。不在意是因为对自己笃定,坚信自己才是那个高举长矛的最后胜利者,她——还有她们,都只会在日后仰仗她的荣光。
姚菱自信满满,这种自信源于她从小父亲对她的教导:“菱菱,女人嘛,都是天性脆弱又目光短浅的东西,我希望你和她们不一样。”
姚菱从小就意识到自己的不一样,没有哪个父亲会比姚学云更宠爱女儿,这个家里,姚太太与其说是姚太太,不如更像一个苍白的摆件,她麻木又隐形,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都在房内一个人待着,做着些无甚用处的漂亮刺绣。
母亲在这个家里是没有地位的,姚菱从没有看到过父亲亲吻过母亲或对母亲表达过爱意,他们一直是分房睡的。
姚菱对母亲不以为然——作为女人,母亲毫无魅力可言:她没有工作,没有社交,她穿衣老土不懂打扮,整日只知道没头苍蝇一样围着父女二人打转,关心他们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这类无关紧要的琐事。
有地位的是父亲。
父亲被人尊敬,受人崇拜,父亲善于钻营,深受掌权者青睐,不光将陈叔叔的公司弄得有声有色,为人更是优秀磊落。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爱母亲,却如此宠爱她——于是姚菱在家中的地位超过了母亲。
母亲苦劝一小时,父亲充耳不闻,还在和朋友喝酒,而姚菱只需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对着父亲的朋友说几句得体的漂亮话,父亲就会哈哈大笑着跟她回家。
姚学云赋予了姚菱这样的意识:你要斗争成为男性社会的一员,才能改变颠覆你与生俱来的性别带来的局限和弱小。
姚菱坚信不疑,她要成为父亲最优秀的女儿,并证明自己不输任何男性。
父亲是姚菱的标杆,也是旗帜,她对他有很深的爱、很强的占有欲。
崩溃是在一个下午。
父亲在书房处理工作,他让她将自己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过来。
姚菱拿起手机,却意识到这并不是父亲往常用的那部,出于某种窥探欲和好奇作祟,她试了几次密码,并成功解锁了它。
然后她看到了好友的照片。
姚菱不愿再细想那些照片的内容,但她浑身都在发冷,嘴唇哆嗦,脸色惨白,父亲光辉雄伟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崩塌,那个猥琐又丑陋的男人是谁?
姚菱的信仰不能崩塌,她自己造的神,她要他一直待在神坛上!他如果陨落,她又该何去何从?
姚菱不愿相信父亲是这样的人。
所以问题一定不是出在父亲身上。
那么就是季知涟做了什么,勾引了父亲。
姚菱感到恶心,感到愤怒,感到嫉妒——季知涟竟然夺走了姚学云的注意力,分享了姚学云对自己的爱意。
厌恶和委屈,像一条阴沟里钻出的蛆,密密麻麻啃噬姚菱的心脏、折磨着她。
姚菱真恨不得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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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在文学社如鱼得水,她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甚至开始喜欢上校园生活,在这学期开始前,她就已经申请了住宿。
宿舍八个人,四个上下铺,生活简单有序,还带洗手间。
八个女孩子,分为三个班级,早在季知涟住进来第一天的晚上,姚菱就和她们一边兴致勃勃和她聊天,一边丝毫不见外的脱个精光进了浴室。
季知涟呆若木鸡。
她不喜欢被别人注视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双人同洗,因此每天都是等她们洗完,再抱着衣服拿着洗漱篮去洗手间独自洗澡,虽然有点不合群,但也并未影响到别人。
但这天却不一样。
晚饭在食堂,一个打了双份西红柿炒蛋的男生,端着餐盘走的昂扬,目不斜视,炫耀自己新的限量版羽绒服,然后转弯的时候盘子一个飞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