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7/9页)

感觉到小娘子在迷药下瘫软,她松开了手。

直起身,垂眸看着陆扶光,瞿玄青慢慢退到了对面的石壁,靠着坐了下去。

又无声了。

花缁跟气息又弱了些的双首少年偎在一起,摘下抹额,用它勒紧了大臂、止住了血。

她不用再说什么了。

瞿玄青已经全知道了。所以才会又是怕郡主活不成地给她喂保命的药,又是怕她再说话会加重伤势地把她迷晕。

郡主身上的伤,可全是瞿玄青的杰作啊。

瞿玄青现在,是不是也悔恨得彻心彻骨,五内俱崩?

过了不知多久。

天黑了。

瞿玄青用燧石点火,点燃了马车中的一枝烛台。

她带着火光走到花缁跟前,“该走了。”

“你要带我走?”花缁看着她。

“你为我兄长诞下麟儿,又独自将他们养育长大,我自然要带着你走。”

“你在说什……”

“兄长曾经的手下有不少都在那场战乱中活了下来,变迹埋名,等待复仇时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见过你。你的话、我的话、再加上兄长留下的书信,足以让他们相信,我兄长有子嗣在世、瞿家尚有后人。”

花缁听懂了瞿玄青的话。

她怔了怔,笑了。

瞿玄青以前从没提过这种事。

瞿锦叶的孩子,自然应该好好地藏起来,平平安安地护着。

可现在,她要用大郎和二郎去帮她召集人手。

她要把他们置于万险之中。

“好啊。”

花缁看着她。

“那你便要抵死保住我和我儿子们的命。毕竟,我们可是你重要的亲人。”

同颈双首,活不了多久。这是从大郎和二郎出生起,她就知道的事实。

而那个时限,已经快到了。

可既然他们有价值,瞿玄青就不能让他们死。

她没有办法救他们,可是瞿玄青一定有。

只要他们能长长久久地演下去,她的大郎和二郎,就能长长久久地活了。

花缁扶着双首少年,笑着站起来,一直笑,一直笑。

“不带郡主了吗?”

临走前,露着额头“逃走奴”的黥字,花缁明知故问。

瞿玄青淡淡道:“走快些。”

“好。”

花缁答应了。

她还在笑,笑得眼角生花,笑得,眼泪掉了出来。

曾经,她顶替了真正的花缁,活了二十多年。

如今,她又要成为瞿锦叶儿子的母亲,用这个虚假的身份,过完她荒唐的一生。

没关系。

花缁笑着,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

她会好好做的。

她可擅长做这个了,没有人会比她做得更好。

走到了拐角。再往前,便是回头也看不见陆扶光了。

瞿玄青停住了。

她放下烛台,折身回到了郡主面前。

那里太暗了,花缁看不清。

只含混地看到她从脖子摘下了什么,丢到了郡主的手边。

“你把什么给她了?”

等她回来、拿起烛台,花缁问她。

瞿玄青一言不发,带着她走进了山洞中的密道。

花缁很识相地没有再问。

密道里又湿又冷,被惊动了的虫蚁倾巢而出,怕它们落上大郎的伤口,花缁只能不停地驱赶拍打,一路竟都没得闲。

密道的出口在一间宅子庖厨的下方。

瞿玄青推开了掩在上面的、放满了新鲜野菇的竹筐,让了让,叫花缁先带小具和小崔上去。

等他们在上面站稳了,她才“呼”地吹灭火烛,也爬出了洞。

四人手脚轻着走出庖厨。

院子里,万籁俱静。

花缁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却发现天竟已冷得能哈出气了。

竟然,就要入冬了。

她刚这样想道,颈前就是一凉。

那刀刃刺骨得就像冰棱,寒气激得她打了个颤。

而几乎同时,一块布又被塞进了她的嘴里,死死地压住了她舌头。她的四肢、后背通通被人押住,随即几道镣铐重重锢住了她的全身。

然后,火光大亮。

陡然明亮的光刺得花缁眯了眯眼。

等她能看清时,已经有人走到了院子中间。

为首的是个青年。

那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见过他。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