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5/5页)
恭格喇布坦若无其事收回手,眼睑微垂掩下涩然,主动走到策棱面前,斟酌问起,“大哥,你为何与六公主同行而来?”
他大哥发现他不见后,会想到来公爵府新房寻他不足为奇,可同行竟带着六公主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
策棱复杂一瞥恭格喇布坦,没有在人前训斥胞弟胆大妄为的意思,只言简意赅回道,“宫里已知金雕之事,很快会派人前来查看,六公主是过来给我……给你提醒的。”
“宫中已然知晓了?那……”恭格喇布坦下意识望向五公主,少年眼中赤|裸|热忱的期盼像生生不息的地火。
宫中既已知晓金雕之事,眼下境况无非只剩两个选择。
一是五公主跟着恭格喇布坦逃婚,把这逾矩之事坐实。
二是五公主安安分分与舜安颜拜堂成亲,佯装无事发生。
恭格喇布坦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现在此,他为情爱癫狂的心思勿需多言。
关键是五公主……
容淖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五公主身上,等待她做出选择。
五公主不看他们任何一人,只缓缓屈身,捡起落在脚边的红盖头。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端坐在喜床上。
那龙凤呈祥的金绣纹样摊在她层层叠叠的大红裙裾上,说不出的耀目喜庆。
那是她无声的回答。
恭格喇布坦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疼了眼,眼尾浮出一丝猩红,咬牙大步上前,那架势似要强行带走五公主。
容淖站位离喜床较近,下意识伸手挡在五公主面前,冷声提醒道,“莫要胡来,此处是京城,而非漠北。”
恭格喇布坦恍若未闻,一步一步逼近容淖,似一头暴躁的兽,谁也不知他何时会爆出恶意。
策棱眉心一跳,阔步上前把容淖护在身后,大掌铁爪一般按在恭格喇布坦肩上,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恭格喇布坦猛地拉下策棱胳膊,兄弟两顿成一触即发的对峙之势。
“六妹。”一直闷不做声的五公主突然开口,“你衣袖坏了,外间有过礼用的针线篓子,去补一补吧。”
容淖低头查看,外裳倒袖果然划了一条一指宽的口子,许是开角门时被勾破的。
容淖心知肚明五公主是想把自己与策棱支出去,单独与恭格喇布坦说些话。可眼下距离拜堂婚仪不足一刻钟,根本不是辞话情长的时候。送亲福晋等人随时可能进来,把他们抓个现行。
让策棱马上带恭格喇布坦离开才是第一要紧事。
容淖索性装傻充愣,不给他们磨蹭的机会,“我不会女红。”
“我大哥会。”恭格喇布坦倏地收回架在策棱胳膊上的手。
策棱无法忽视弟弟眼角那抹红痕,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果断反手捉住堪堪到他肩高的容淖,强行提走,“跟我来。”
容淖被策棱放在外间太师椅上,策棱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椀花四方桌。
容淖怒瞪策棱。
策棱视若无睹,一派泰然模样,甚至顺手拿起桌上过礼用的针线篓子,就着大红喜烛认真挑挑拣拣。
到这时候,容淖才猛然惊觉,策棱这一年确实长进不少。
从前策棱对上她,面上虽是一派鹰视狼顾的野性,实则姿态紧绷、小心翼翼,毫无底气,总是被她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
而今的策棱依旧像匹野性未驯的草原狼,骨骼里却似沉着一块铁,硬朗坚决,平添山岳刚劲。面对她时底气十足,飞扬松弛,自然也不再掩饰本性里的狂妄。
果然,权利与地位是滋养男人的春|药。
都敢把她当小鸡仔儿提溜了,还是两次!
容淖恨恨不平起身,不乐意与这个本性毕露的人坐在一起。
“别乱跑。屋内亮了烛火,小心倒出影子让外面的人察觉。”策棱提醒道。
容淖一愣,想起孙姑姑可能还在院中,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坐回原位。
策棱见状唇角弯了个极淡的弧度,举起针线示意容淖,“衣袖给我。”
容淖看了眼那与自己倒袖一个色的丝线,面色古怪,“……你还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