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胆怯(第3/4页)
“令堂会允许吗?”
米兰垂了头,细脖子似乎要支撑不起她的圆脑袋。
“那我不如永远生病。”她小声的嘀咕。
耳边响起了沈之恒的笑声,然后是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没办法,我有办法。不把你救个彻底,我是不会走的。”
米兰想问一声“真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有问。她信他,不必问。
沈之恒陪了米兰小半天,米兰小声问他:“你昨天去报仇了吗?”
沈之恒盯着米兰,这小姑娘与众不同,他一方面感觉她实在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另一方面又感觉她城府颇深,她认为他可信赖,他也认为她可信赖。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他说。”我不是小孩子。”
沈之恒凑到她耳边,半开玩笑,半做试探:“说了你别怕,我杀了他。”
米兰坐在黑暗里,如同坐在长夜中,沈之恒的声音从天外传来,所说的一切都和她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像是异国或者异世界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怕。
但她确实是关心的,她转向了声音的方向:“你没有又受伤吧?”
“我倒是没有,只是半路受了打扰,那人没死。”
米兰想了想,然后答道:“算了吧,别杀啦,反正你不是也一样没死?”
“那是因为有你救我。”
“有我救你,也有别人救他,一样的。”
沈之恒笑出了声:“你说得对。不过,还是要——”
她替他说了:“保密。”
沈之恒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飞快的做了个侧耳姿态,随后抬起右手,也无声的一捻中指拇指。
她家里没人打响指,方才那个动作,是她听出来的。打了个失败的响指之后,她抬手将长发掖到耳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她病得只剩了一身瘦骨,头发逃过母亲的撕扯荼毒,却显得丰厚了些许。
下午时候,沈之恒离了医院。
他藏着一身见不得人的疑点,所以不使用固定的汽车夫,更愿意自己开汽车。在医院门口拉开车门,他环顾四周,有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他知道。
行走江湖,得罪人是免不了的,没有厉英良,也会有其他仇家。他的对策是以硬碰硬、以毒攻毒。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他想现在的厉英良,应该不敢贸然的再派杀手袭击自己了。
弯了腰上了汽车,他正要关闭车门,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子忽然跑了过来:“沈先生,您好啊!”
沈之恒上下看着他,没认出他是谁。小子穿得不赖,脸红红的,背着个照相匣子:“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海河日报编辑部采访科的,我叫张友文。”
海河日报报馆乃是沈之恒独资的产业,然而他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那边的总经理,自己平时不大过去,对这个张友文也没什么印象。张友文显然就是过来向他打招呼的,打完了招呼就要往医院里去,他一时间起了好奇心,问道:“你是来探病,还是来采访?”
张友文双眼放光:“沈先生您不知道吗?这两天出了特别吓人的事儿,我这一趟来,既是探病,也是采访。”
沈之恒发现这小子说话说不清楚:“什么吓人的事儿?”
“天津城里闹妖精了,这个妖精夜里出没,专门咬人吸血,凡是被他吸了血的人,非死即病。我听说前天又有人中了招,已经住进这家医院了,所以赶紧过来采访采访。”
沈之恒一皱眉头:“咬人?吸血?”
张友文正色点头,又压低声音道:“都说闹的是黄鼠狼精,黄鼠狼不就是爱吸血吗?”
“黄鼠狼?”
“对呀!黄鼠狼吸的是鸡血,可黄鼠狼如果成了精,吸鸡血可能不大过瘾,就改吸人血了。”
沈之恒冲着他缓缓一点头:“这个新闻——很有意思。”
张友文告辞离去,冲入医院大门。沈之恒关了车门,心中十分不安,吸血的妖精当然不是他,可就因为不是他,才让他心惊。
不是他,又是谁?
心惊过后,是失控般的狂喜,狂到他在汽车里镇定了许久,才平静到能够控制手脚,发动汽车。
他这些年在生存之余,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同类。否则他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应对自身越来越多的变化和谜团?
这天晚上,沈之恒在家中等来了司徒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