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8页)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低不可闻。姚浅桃摇头,只见她泪如雨下,叫道:“你为什么瞒着我?我自小就恨自己没爹没娘,除了舅舅和师父疼我……可舅舅也只是一年来看我一次,我……我打小时候就是把舅舅当成亲生爹爹一样……你为何要瞒我?”
纪百云道:“他瞒你,是因为你是他强暴了阳缨生下的女儿。他既真心疼爱你,又怎能向你说明你的身世?”
彭横江厉声道:“纪老头,若是不清楚真相,便莫要胡说八道!浅桃的名声,就怕被你等这些自命清高的正道中人带坏了!”他脸色铁青,显然气怒已极,左掌里的紫黑色越来越浓,弥漫着一股腥气。姚浅桃抢上一步,抓住他手臂道,“舅舅,舅舅……不,爹爹,我信你,浅桃信你。你告诉我,我娘是谁?我从小就想娘,你告诉我,我娘是谁?”
彭横江又是一声长叹,脸色柔和下来,举起的左掌也放了下来。“浅桃……若是信你爹爹,就莫要再问了。我答应了她……绝不说的。但爹爹向你保证,我彭横江绝不曾跟那阳缨有任何关系。你决不是她的女儿,爹爹以性命向你担保。”他的眼光朝周围的人扫了一圈,“所以,各位也不要再怀疑浅桃了。第一,阳缨不是她的母亲。第二,她甚至连我是她爹都不知道,她又怎会知道她娘是谁?”
原瑞升却道:“那姚姑娘的生母究竟是谁?”
彭横江脸上泛起一股又是酸楚又是甜蜜的神情,道:“这我不能说。”
纪百云冷笑道:“不能说?是不敢说吧!如果不是阳缨,无论是谁,为什么你不敢说?你说姚浅桃不知道她生母是谁,也许她知道呢?葛玉已死,而且她的年纪也比阳缨的女儿大,剩下的,便只有姚浅桃一个人了!”
裴明淮此刻,方看了祝青宁一眼。祝青宁一直在笑,笑得十分神秘,却又微微带着些讥刺之意。裴明淮叹道:“不,不止姚浅桃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望向了薛无忧,“就是薛无忧的妹妹,薛无双。”
除了祝青宁之外,众人齐齐变色。薛无忧本来负手站在那里,此刻脸色凄然,喃喃道:“明淮,你就算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裴明淮摇头道:“你宁可担下杀无双的罪名,也不愿意说出她真正的身世。我没看错你,你是真正疼无双的人。只是……只是无双自己太想不开了。”
祝青宁笑道:“薛宗主,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愿意说出来?其实无双姑娘是阳缨的女儿,对她一点玷辱都没有。阳姑娘清清白白,无双姑娘也是一般,若真要说有玷辱了她二人之处,便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男子了。”说到此处,他见薛无忧脸色大变,先现出愤恨之意,终于化为了一声长叹。祝青宁一笑,道:“在下说对了?薛宗主,我知道你想维护你汾脽坞的名声,可真的就是真的,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为此,你连你妹妹都害死了,你觉得,值不值?”
“……不值,我也从没想过要用无双的死来维护家父的名声。”薛无忧缓缓地说,“什么清誉,什么名声,都抵不过无双的性命。我父亲自小对我督促极严,对无双也是不苟辞色,是以无双只亲近我这个大哥。还有……便是你了。”他望向裴明淮,裴明淮念及幼时跟薛无双一处玩耍的情景,只觉心酸,竟说不出话来。
薛无忧又道:“我一直只以为父亲是性子严厉,不苟言笑,但后来我发现,他对无双、对我,是真真不同。无双也知道父亲对她从不疼爱,但仍十分敬爱父亲……直到父亲过世之时,他练功走火瘫痪,自知命不久长,取了一个玉盒与我,令我在他死后打开。他还要我对薛家列代祖宗起誓,一定要遵从他留在玉盒里的遗命。我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只得含泪起誓答应。”
“父亲死后,我打开了那玉盒。那玉盒里确是我父亲的手笔,他告诉我,无双乃是他与阳缨所生的孽种,阳缨自知无幸,竟将女儿托付与他。无双总归是他骨肉,他将无双养大,心里却总是耿耿于怀。并非他不疼无双,而是无双便是他昔日罪孽。薛家的名声,恐便会毁于他手上。只是虎毒不食子,无双总归是无辜的,他实在不忍……是以他在遗命中令我,若是无双一生不知,那便罢了。若是无双有朝一日,知道了她的身世,就要我亲手杀了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