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第4/5页)

“说起来,还真有一事请教正深兄。圣上听闻边疆百姓自今秋起,有多地罢耕,不知可有此事?”

“罢耕之事?”

刘清远没想到徐瑾瑜一语便问到了关节,他斟酌回答道:

“罢耕之事,确有此事,但实在是越贼太过猖狂,玉郡城外的百姓有大片平坦的土地可以耕耘,可越贼数次烧杀抢掠,甚至有一整个村子当年都颗粒无收。”

刘清远面色沉痛,此事他还曾想上司写信请求抚民,但也经过了两个月才有答复。

而在那段时间,刘清远自掏腰包也不能够,还是当时正值秋日,村民们进山找吃的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这件事并非因百姓之过,还望徐小兄弟回京后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倘若圣上要降罪,我愿领受,便不要也责怪这个百姓了。”

他都已经被发配边疆了,还能怎么罚?

徐瑾瑜听罢,不由笑着摇头:

“正深兄这话就错了,圣上并无怪罪之意,并且圣上深知百姓受战火之苦,此行派吾等来此,是为行劝耕之宜。”

“劝耕?!”

刘清远不由自主的拔高的声音。

这不是胡闹吗?

这位勉强可以成为同门的小师弟看着光风霁月的,怎么说话这么不靠谱?

武安侯一边听,一边喝水都没忍住喷了出来:

“再别折腾这些百姓了,只要越贼一日不退,一年辛苦毁于一旦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刘清远自知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京城来的身份不明的小师弟的想法,期盼着武安侯能让他清醒过来。

而徐瑾瑜看着二人反应都这么激烈,自己却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

“侯爷,在此之前,您能想到军粮危机可解吗?”

“呃……”

武安侯顿时不吱声了。

一旁的刘清远看到武安侯顿时熄火的一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侯爷,您往常不是跟炸毛的鸡似的,逮谁叨谁吗?

今个就这?

就这?!

刘清远看武安侯是彻底指望不上了,他遂苦口婆心道:

“徐小兄弟,我在这里已经三年了,这仗也打了三年了,玉郡的百姓,尤其是与越国接壤之处的百姓有多苦我都看在眼里,他们现在就剩一点儿活气了,真的,经不起一点儿折腾了。”

除此之外,刘清远更怕的是这位徐小兄弟和那宣抚使为了功绩强行劝耕,届时百姓必会与其产生冲突。

可自古,民对上官,都是鸡蛋碰石头,能落着什么好?

武安侯这会儿虽然不吱声,可也一直瞧着徐瑾瑜,虽然说,当初他因为这少年的容貌形似故人,先入为主的对其多了几分信任。

可之后少年的步步筹谋,由不得他不信。

但,军粮之事,可用计筹谋,劝耕之事,却无法相提并论。

徐瑾瑜摩挲了一下指尖,唇角含笑:

“这件事正深兄可以放心,我可以起誓,我将让百姓毫无后顾之忧的耕种,不会有丝毫逼迫之举!”

刘清远听罢,不由犹豫了下来,他看着少年那副淡定自若,仿佛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知该如何作答。

“今日与正深兄一谈,倒让我对于玉郡百姓的了解更深,我亦知百姓撑到今日十分不易,但若不耕种,待到明年秋收之时,即便圣上大仁大义免去税收,那罢耕百姓应何以果腹?

身为大盛子民,若有地不敢种,此非百姓之难,更该为吾等之耻。正深兄一心为民,应当知我所言非虚。现在距离春种之时,还有不少日子,正深兄可以仔细斟酌斟酌。”

徐瑾瑜知道,自己等人若要劝耕自然无法绕开当地的父母官,是以他索性与这位刘太守直接挑明了说。

以刘太守在百姓间的声望,他应是一呼百应,届时劝耕之宜也将事半功倍。

刘清远来时眉头紧锁,回去时亦是如此,可这中间的跌宕起伏,他就算告知外人,只怕也无人会信吧?

出了军营,被冷风一吹,刘清远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那少年三言两语说动了心。

“不能拿百姓做赌,不能……”

刘清远在心里念着,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少年那句:

‘明年秋收时,罢耕百姓害何以果腹?’

是啊,他们……该何以果腹?

……

两日后,官道之上,一支见头不见尾的车队正缓缓驶向了卫家军营。